名声本就很差,刘卫民又将内外府库全部纳入卫民钱庄,名声更是成了三年之久的臭鸡蛋,为了平息民间动荡,保证京城、天下安稳的大将军府、总理府,也成了更多人厌恶、弹劾的对象。
阴谋家,贼子乱臣,佞臣奸逆,馋臣,陷害忠良小人……
无数典籍记录着三个月动荡,无数愤怒书写着刘大驸马的残暴、阴狠……
后世之人研究这段历史,一致认为认为,他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拿到了大明朝的财赋权柄,制造了不少冤屈杀戮,但同时也肯定了他建起了大明朝初级现代化金融体系。
刘卫民拿到了大明财赋权柄,按照宝钞样式,日夜印刷了高达三亿两国债,在净军、幼军护送下,卫民钱庄遣人无数奔赴各地,短短三个月,在大明朝至高无上皇帝强令下,各州、县官府第一时间拿出店铺、屋舍建起卫民钱庄分行,仅此一项就不知为刘卫民节省了多少钱财。
三个月,短短三个月,刘卫民逐渐平息了宝钞之事引发的动荡,用总理、大将军职权,罢去了余丛升暂代辽东总督之职,罢去常云辽东副督,罢去俞咨皋、陈九思、胡梦麟……他也向皇帝大舅哥辞去了什么总理、大将军职司,将权柄再次还给了朝廷,好像与三月前未有任何变化,只留下一封信笺,带着红薯苗独自前往衮州。
……
有了生孕的张嫣、范氏坐在朱由校身侧,魏忠贤弓着身子、端着茶水伺候在一旁,内阁顾秉谦、魏广微、赵南星、朱国祚、亓诗教、被刘卫民强行“罢职”的孙承宗等人,看着手里的报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皇帝大舅哥却拿着刘卫民奏折,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来,看罢将奏折送到师明手里,师明忙躬身又送到顾秉谦面前。
朱由校拿起《卫民早报新闻》翻看起来,几位内阁全转而去看刘卫民的奏折。
“陛下……驸马爷……驸马爷可有说了些什么来?”
魏忠贤不识字,早报也是刚刚送入皇宫的,他就是想知道早报上发生的事情,也只能回到司礼监找小宦官帮他读。
朱由校抬头看了眼更加将身子弓起的魏忠贤,随意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兄只是向朕交还兵马,将权利交给朝廷,以及一些没用完的任免空白文书,其余的也没什么。”
说着,朱由校又像想起来了什么来,看向师明,说道:“大兄素来忠勇谨慎,空白任免文书送去宁德驸马府,大兄只身前往山东耕种红薯,还是带着这些文书颇为妥当,与公主说,文书就不用送入皇宫了。”
众人不由抬头去看,师明更是一脸愁苦,却又不敢劝解。
“陛下,刘驸马只是前往衮州种植红薯,应该没人敢忤逆刘驸马吧?”一想到下了昭狱的张问达以及数十户部官吏,赵南星心下就是一阵阴沉、恶心。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无所谓摆了摆手,说道:“以大兄的性子,想来也没人敢真正激怒了大兄,为了稳妥些,也省的一些人胡乱弹劾。”
朱由校一目十行,也不理会他人脸上的阴沉,看罢了报纸,又是一阵感叹。
“大兄这法子颇好,虽文采差强人意,却可让稍微识些文字之人读的懂,而且大兄也用了标点符号,颇为偏僻文字也予以了注音,还弄了些解释,读起来也颇为顺畅。”
《卫民早报新闻》一共六大张,六大张一文钱也不算太贵,关键是六大张其实只是三张报纸的信息量,主要是因为每一张的正面版块是繁体字,但排列却与传统竖排不同,而是横着排版。
为了照顾喜爱学习读报的童生,便于童生、理解,但凡复杂难懂的文字,后面都会加个括弧,里面不仅有加了音调的拼音字母,更是加了一个大家都认识的文字,若是有出处难懂的语句,就会特殊标注,在报纸正中位置,会解释出处的具体蕴意。
报纸正面虽是横排,却与大明朝的繁体字没两样,无非就是语句更近乎平常语气,便于大多数人,而背面,纯粹是为了推广简体字,上面是拼音,下面则是简体字,中间留出的空白处则是每一个拼音的注释,注释同样用文字代替,就那么几个拼音、音调,他还就不信了,日复一日,读报的人还能记不住?
简体字来源于繁体字,会了繁体字,简体字大差不差也都能认了出来,而且每一次发行,他都会特意准备一些繁体字进行解释,解释因何简化成了他们看到的样子,对每一个文字进行拆开解释。
他不解释还罢,一解释,北京城的报社的门欠差点踩没了,整日有一群没事就爱挑毛病的老头找他理论,越是理论,吵架的老头儿越多,不得不增加页面,强逼着他在报纸上开辟一个独立版面,专门留给一帮老头们进行激烈讨论。
为了平息宝钞的动荡,刘卫民做了总理,头上还戴着“大将军”帽子,本不想招惹麻烦,心想着增加一个页面你们自己争吵,不想麻烦,麻烦却更大了,老头更多了,不仅仅各自说着文字简化见解,更是纷纷讨论起每日新闻来,无可奈何,又在新闻后增加评论。
这一个老头上了报纸的评论,那一个就不满了,整的他很是无奈郁闷,按照他的估计,顶多三张报纸就够了,结果整成了六大张来,与大舅哥诉苦,却惹得皇帝哈哈大笑,更是憋屈无比。
本没想着与文臣们争夺话语权,他觉得现在有些早了,但是各府各县,再加上朝廷的老爷们整日没完没了上奏弹劾,一怒之下,就整了这个报纸。
一开始的时候没人去理会,结果他又拉壮丁了,司礼监的小宦官们全都坐在小凳子上,给百姓读起报纸来,不仅讲些海外民俗风情、奇花异果,更是评论起朝廷政治,而且还是刘大驸马亲自出马,将自己干的事情挨个解释,最可恶的是汇报起皇家学堂整理的各府县赋税,向无数京城百姓汇报朝堂发生的事情,点明每一位大臣的政治观点,并且煞有介事分析,为何这位大佬是这种观点,谁跟谁是一门一派的。
朝廷大佬们差点就没拿刀杀上驸马府了,可百姓们爱听啊,朝廷上的屁事可比听小曲有趣多了。
刘大驸马太过可恶,文臣们、士子们无可奈何,报纸这边出来,立即掏钱买上一份,先看看刘大驸马有没有在无数百姓面前骂自己,还别说,他这么胡整,骂他的奏折一下子少了无数倍,也吸引了不少落魄文人,没事儿就喜欢跑到报社免费吃喝、争吵,更甚者,一帮老头分门分派打架,实在被烦的受不了,也觉得宝钞的事情渐渐平息了下来,一撅腚跑去了山东。
听着皇帝话语,顾秉谦却摇头苦笑,说道:“陛下,报社评论工部,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过了?”
“是啊,这么评论魏阁老,是有些不妥,还有这里……评论‘和’字号钱庄,臣以为妨碍了刑部执法!”朱国祚有些不满点着报纸上内容。
朱由校看着一干阴着脸的臣子,不置可否一笑。
“报社也没说错了,工部所造之器确实差了些,至于刑部……既然敢祸乱朝纲,理当重处,报上言‘上天之德’,伤及无辜终是不妥,还是……莫要牵连了家小,官府抄了家财,留下一些田地给他们自养吧,另外,将重罪之人押往登莱,流放大明岛。”
听着一干人净是不往正题上扯,魏忠贤有些急眼了,低声说道:“陛下……内廷……内廷快该发放份子钱了……”
朱由校不由抬眼看了一眼魏忠贤,悠悠说道:“内库银钱放在内库是放,放进卫民钱庄也是放,难道司礼监遣人看着,银钱还能跑了不成?内廷要发放份子钱,按照大兄规矩,上交一份单子也就是了。”
一听皇帝大舅哥这么一说,不仅魏忠贤满嘴苦涩,几位阁老同样难受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