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民向薛国观拱手还礼,说道:“还请薛大人谅解,刘某并不赞同二十万两养十万宗室之言,不是因二十万银钱太少之故,各王府名下田地是不少,以万历四十三年计,周王府五千二百余顷,赵王府九百九十余顷,唐王府一百四十余顷,郑王府三百六十余顷,崇王府八千五百顷,伊王府、徽王府遗地三千余顷,再算上潞王、福王,河南九王宗室七万顷,平均下来,每一朱姓子孙,差不多也当有一百五十亩,虽算不上富裕之家,也算是四菜一汤的小康之家了。”
刘卫民咧嘴一笑,下一刻又严肃了起来,说道:“正如薛大人所言,若这些王府可以平均分配给族人,就算国库一文钱不出,宗室族人也会如一般秀才公一般活的很好,可关键的问题,这些田地属于九成普通的宗室族人吗?”
“按照祖制,每一个郡王成年后会得到六十顷田地,所生子世守之,也就是说,除了亲王在册封时,朝廷册封给了些田产,无论是六十顷田地是朝廷赐予,还是亲王赐予,宗室最终有田地的,也只有亲王、郡王,至于亲王、郡王是否分给余下子孙,那就另有一说,这也是为何总是有无可奈何的宗室子孙,不顾祖制宗法,私自前来京城讨要俸禄的缘由。”
众臣他转身向皇帝躬身一礼。
“陛下,各一个王府如同一大家族,王府亲王就如一族之长,人有五情六欲,亦有亲疏远近,王府甚至还不如一般普通百姓之家,皇族宗亲不允许经商、不允许务工、不允许科考入仕、更不允许私自离开府县,甚至成为普通士绅的佃户亦是千难万难。”
“普通百姓之族经商可以富甲一方,务工亦能发家致富,科考入仕自不用多言,只要足够的聪慧和勤奋,通过自己的双手就可以开拓自己想要的生活,十年竖树,百年育人!”
“这一代不行,那就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下一代还无法成才,就来培养下下一代,只要努力、坚信,总会有出头之日。”
刘卫民叹气一声,说道:“普通百姓努力、勤奋,就会有出头之日,皇室宗亲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没了最普通人家的希望,故而……上层的亲王、郡王生活奢靡,甚至吝啬于给自己的亲生骨肉生计之田,故而,皇室宗亲之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甚至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将军才如此在乎太祖制定的奉养之禄米,因为他们除了这些……他们一无所有,至于成了庶人的宗亲生计更加凄惨,几如乞儿一般。”
刘卫民躬身一礼,郑重说道:“如若陛下、朝臣们不能保证各王府田地匀给族人,不能奉养宗亲族人家小,臣以为当谨之慎之。”
田珍一脸涨红,看着刘卫民说道:“刘驸马,若不如此,朝廷根本无法承担各王府的俸禄啊!”
刘卫民脸上一阵犹豫,最后又钢牙紧咬,向田珍微微拱手,又向看过来的朱由校深深一礼,说道:“我朝朝臣俸禄自正一品岁俸一千石、从九品岁俸六十石,而亲王岁俸禄则万石至奉国中尉两百石。”
“宗室族人看似岁奉普遍高于我朝官吏,亦非并无道理。”
“其一,皇室宗亲为了国家稳定,为了避免以宗亲干政,舍去了普通人应有的奋斗晋升希望,得到补偿也理所当然。”
“其二,诸位也可以根据我朝现存二十八位亲王封地可以看出,陕甘有五位亲王,山西有三位亲王,去除被废弃的辽王不提,北京城乃我皇陛下亲自镇守,以天子守国。”
“鞑靼有左右两翼,即察罕尔部万户、兀良哈部万户、喀尔喀部万户三个左翼万户和鄂尔多斯部万户、土默特部万户、永谢布部(哈喇慎、阿苏特)万户三个右翼万户。”
“鞑靼右翼三部自陕甘一字横列至京畿之北部草原,为了防备鞑靼,太祖以朱姓子孙守国,成祖更是自南京迁都北京,以天子守国。为了守御国土,御敌于外,身为镇边大将,奉养其下将勇,高俸禄亦无可厚非。”
刘卫民看着面色严肃了起来的朱由校,心下又是无奈感叹,但已经张了嘴,想要合上也是不可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陕甘、山西地贫,居于敌之前沿,河南为两者之腰腹,朱姓子孙同出一脉,一损俱损,河南又是天下之心,河南稳则天下稳,同理,山东亦为京畿之腰腹,运河乃北方之血脉,亦不容有失,故而河南、山东置亲王用以镇守。”
“天下未乱,川已乱;天下已平,川已平。”
“川蜀四面皆崇山峻岭,几如一国,若无忠贞之士镇守,川蜀若失,十倍之力亦难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