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息压下胸中狂躁,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学生弟子,孙承宗面无表情说道:“刘驸马控制了我大明朝财赋,虽不愿插手朝政,但已然影响了六成之人,若再执掌了我大明军武之事,军、政、财皆在手,陛下又当如何?”
“老夫身为帝师,绝不会允许此等之事发生!你若不行,老夫就换了他人来做!”
袁崇焕大恐,“砰砰”声连作,抬头时额头已然赤红一片。
“四个月!学生四个月保证让老师满意!”
注视良久,袁崇焕目光却坚定无比。
“四个月……希望可以让陛下满意……”孙承宗微微摆手,双目缓缓闭上,他知道自己不能输,输了……
马车骨碌碌,缓缓向南……
……
皇帝越来越怪异,当小三送来张纸条后,眉头就未有松懈了半分,正用双腿夹着刘大少“啦啦”玩耍的朱徽妍,已经不时看了他好一会,见他依然沉默不语,将刘大少抱起放在腿上。
“怎么了?”
转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屋檐不住滴落的融雪,将纸条送到她手里,叹气道:“大舅哥像是认真的啊……”
“认真?”
朱徽妍伸手接过纸条,看罢后初时毫不在意,随即又与他一般眉头微皱,说道:“袁崇焕为巡阅军使?这是个什么职务?”
“还能是个什么职务,顾名思义呗,巡阅大明各卫所,只有如此,陛下才能掌握大明朝各卫所最为精准情况,才有的放矢调拨最为精锐的二十万军卒,一举击败辽东建州贼,创造一个与你家相公可以抗衡的超级明星。”
刘卫民微微叹息,说道:“大舅哥将你相公禁足一年,因何?仅仅只是皇后张嫣的事情?你皇兄又不傻,是非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将他粗糙手掌放在手心里,张嫣有些担忧道:“相公,要不……要不咱们别与皇兄争了?”
“呵呵……”
刘卫民站起身,又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坐下,点了点有些不满的刘大少小额头,笑道:“此时已经不是咱们不争就可以不争的,再说……你家相公又何时与大舅哥争过?”
“你皇兄极为聪明,真的,真的极为聪明,本能的就发觉了一些不妥来,对了,上次大舅哥带着孙督师前来咱家,相公与你说的,你没忘吧?”
“嗯。相公说文武制衡,文官与文官之间的平衡,武官与武官之间也应平衡,相公是说过皇兄想用孙师平衡相公,难道升官不可以吗?”朱徽妍一脸疑惑不解。
刘卫民又是一阵苦笑,说道:“当然没这么简单了,军中不比其他,军中最重战功,一个没足够战功之人,就算身居高位也无法真正得到军中拥护,所以大舅哥需要一场大胜,需要孙大人获得一场证明自己的大胜!”
刘卫民又是一叹,说道:“大舅哥是个帝王,一个有着野心的帝王,尽管看着不温不火。”
“一般的帝王,保证文官之间相互内斗,适当时候打压一下,保证整个国家平稳即可,但大舅哥不同,原本朝堂上有魏忠贤、东林党就够了,门下监的入场打破了这种平衡,至少几年内是如此。”
“按理说呢,一般帝王是不愿如此的,再加上方从哲以及门下监多多少少都与咱们有些关系,在所有人眼里,咱家的一只手臂已经伸到了朝堂上,尽管咱根本就没这些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皇兄也是有些担忧的,只是,想要改变现有的大明朝,就必须有一些实干之人。”
“宝钞的事情让咱家控制了大明朝所有财赋,原本相公就是军武出身,几年来也算是赚了不少军功,又一只手伸进了朝堂政治上,换做你是皇帝,你也是担忧的!”
刘卫民从她手里拿过纸条,随手揉了揉扔进火塘里,叹气道:“大舅哥知道相公不想现在就解决建州贼,知道缘由,但局势的发展让他有了一丝不安,所以呢……相公是希望大舅哥获胜的。”
朱徽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叹息道:“所以相公故意在庆生上身披甲胄,故意提起许久都不曾提起的萨尔浒之事,故意激起皇兄与相公的一场君臣对话,故意突然大肆扩招四万幼军,刻意隐隐藏藏,激起皇兄的斗志吧?”
逗弄了下儿子,刘卫民突然笑道:“相公做的这么隐秘,媳妇你是咋知道幼军私下里扩军四万。”
朱徽妍抬头白了他一眼,笑道:“幼军大肆调动,别以为妍儿不知晓相公在山东做的事情。”
“呵呵……”
刘卫民“呵呵”一笑,说道:“咱家对外人云里雾罩的,大舅哥可是能一眼看到底的,知晓咱家扩军四万,外人不知晓,全是以登莱水师的名义,又岂能瞒得过大舅哥?又都留驻在登莱,装备最好的新式火枪、火炮数量更是惊人的三千门,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二十万军卒,就算失败了,就算全没了,大舅哥也相信咱家可以阻拦住建州贼,没了包袱,也就可以全力一战了。”
刘卫民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叹息道:“你家相公也只能做到这份儿上了,顶多……顶多再稍微增加点难处,其余的就看大舅哥自己的本事吧。”
朱徽妍一阵沉默,什么话语也不说,只是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
……
“对了,阿蛮姑娘那里研究成果已经出来了,牛痘栽种疫苗已经算是绝对安全了,后日会对所有学堂孩子进行接种,慈爝和府里所有人都必须栽种,已经不能再拖了,春暖花开时,最是易于爆发天花传染。”
刘卫民突然想起天花的事情来,朱徽妍也知道这种疾病对孩子的致命伤害,还是有些疑虑担忧。
“真的安全吗?”
“放心吧,相公比你紧张,绝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