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语透露出来的信息太过惊人,可所有人又无奈无比,登莱水师是大明朝的水师,却又是刘卫民的私人船队,所有大舰都是他出银钱改造的,所有人员也是刘家寨出钱养活的,原本衰落萧条的造船厂很短时间因他而兴盛。
刘大少的周岁庆生热闹是挺热闹的,可就是无形中变了味道,就在摆好了酒宴就坐后,魏忠贤还在纠缠十数万军卒主将之事。
刘卫民刚刚敬了一圈酒桌后,抱着可以挪步走的儿子来到酒桌前,刚刚一屁股坐在方从哲身边,魏忠贤就欠着身子为他倒起酒水,叹气一声。
“驸马爷,前些日若不是刘卫山将军领兵两万,辽东又不知死了多少人,咱家是觉得吧……孙督师有些不怎么合适,山海关六万兵马还没训练妥当呢,怎能再分心他事?”
赵南星忙不满说道:“魏公公这话语就不对了,若非是川浙军将正激战时突然后退,孙督师又怎能被建州贼动摇了中军?”
魏广微却笑道:“赵尚书说的有些道理,但魏公公说的也没错,孙督师确实不宜再分心他顾。”
方从哲心下微微叹息,看向若无所觉的刘大驸马,叹气道:“童仲揆后撤也并非无因,也不能全怪军将不奋勇厮杀,五千军卒死伤大半……”
“方侍中,童仲揆突然后退,这才致使建州贼一部乘势杀入中军,致使孙督师不得不后撤,死伤大半也是因混乱而惨遭屠戮,其领军之将当明正典刑!”汪文言冷哼一声。
正准备夹个鸡子喂儿子,伸出的筷子一顿,又收回放到桌案上,魏忠贤忙提起酒壶倒了杯酒水,笑道:“驸马爷,不管责任在谁,咱家以为此次孙督师无功而返,也确实不宜再分心他顾,应另选贤能。”
酒水饮下,抬眼看向酒桌上一干朝臣,看向仅仅只是个给事中的汪文言,心下颇为不喜,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魏忠贤身上,突然笑道:“以魏公公思虑,何人可为新军整训之将,客嬷嬷应是知晓陛下心意的,魏公公也当知晓才是。”
看着东林党一干人绷着的脸一松,又笑道:“当然了,也不是不可以另选他人。”
刘卫民伸手搂了下魏忠贤肩头,笑道:“陛下想做什么,你我皆是一清二楚,人可以换,但是换做是谁,却有着很大的学问,需仔细斟酌斟酌才是。”
手掌轻轻拍动,众人脸色大变,魏忠贤更是身子微颤。
“大公子今日大喜,全是咱家的错,自此咱家绝不提任何朝堂琐事,扰了驸马爷兴致!来来,老奴敬驸马爷!”
一听由“咱家”成了“老奴”,刘卫民不由“呵呵”一笑,举杯与魏忠贤微微碰了一杯。
刘卫民极不喜欢这种气氛,魏忠贤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纵然未有最后结果,但他知道眼前之人是最为了解皇帝心思之人,只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同时也担心他会插手其中,如此反而坏了事情,而东林党神色却愈发阴沉。
十月十一日,为了祭奠另一个世界无数男女最重要的日子,结果却让他心下极不痛快,早早结束了宴会,臭着脸的刘大驸马也没人敢随意招惹。
酒宴已经结束了一个时辰,自己一个人坐在院中,雪花已经覆满了身躯,整个人如同一尊雪人,朱徽妍坐在阁廊下看了他一个时辰,更远处还站着抱着慈爝的张氏、怀揽着妞妞的小辣椒、沈允婻、杨柳儿……
沈允婻走到朱徽妍身边,刚要开口却被她抬臂阻止,依然看着院中一动不动雪人……
沈允婻眉头微皱,沉默片刻突然走入半尺厚的积雪中,一直站在朱徽妍身后的刘英儿眉头一皱,却未动上半分。
跌跌撞撞响动入耳……
“烦不烦?”
“想找个地儿静一静脑子也不能?”
脚踩着“咯咯”声响,一步一滑来到身边……
“老爷想静一静,书房里也是可以的,一个人坐在雪地中,一家人都跟着担心,今日可是大少爷的一周岁庆生。”
“唉……一群老混蛋,将老子的兴致全弄没了,反倒心下一团郁火难以发泄。”
“要不要女婢帮老爷一把?”
刘卫民突然回头,看着脸上戏谑中略带一丝妩媚,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气。
“瞎想什么呢,老爷心下是心郁之火……算了,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三儿。”
小三忙走入雪中。
“三儿在。”
“拿一件准星帅服,送入昭狱大牢,告诉孙行,让他给爷好吃好喝伺候着,过些日,老子去接人。”
“诺!”
……
看着他微微摆手,小三躬身退下,沈允婻眉头微皱,脸上也有些担忧。
“老爷,是不是不妥啊?”
“不妥……老爷砸了千步廊左右官署,妥不妥?净军都督本应是内廷之人,老爷为净军都督妥不妥?老爷执掌了大明朝的海关,控制了大明南北水师,控制了大明朝财赋,妥不妥当?”
刘卫民轻轻一叹,说道:“老爷的存在本就是最大的不妥当,还有什么是不妥当的?”
……
雪花簌簌,却不知来年是否依然是个风调雨顺之年……
皇宫,乾清宫,一人站在风雪中,双目却只是看向宁德驸马府方向,对耳边的急切走动声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