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梁老头轻咳吐了两口黑血,胸口的憋闷稍微舒缓了些,苦笑道:“吕婆子……无碍吧?”
斗笠女微微摇头,叹气道:“恐怕活不到明日。”
梁老头微微转头,看着童子双手颤抖,一脸绝望想要堵住胸口的鲜血,看着成了血人的两人,深深苦笑叹息。
“吕婆子,你……栽……了……”
“老鬼……”
童子想要怒吼,却被吕四娘死死抓住衣襟,眼中满是依恋不舍。
梁老头嘴唇微张,最后还是深深一叹。
“走……走……”
口中鲜血不断喷出,两滴清泪划过脸颊,只有悲痛呜咽,火烛熄灭,黑暗……
……
“砰!”
一脚踹开残破木门,无数军卒闯入。
“军爷……”
“滚!”
……
“什么,你说什么——”
“没抓到贼,老子就砍了你的狗头代替——”
……
“快……快去代王府——”
……
二十余名马贼狂抽战马消失在黑暗,大火依旧,慌乱依旧,却再无震天喊杀,代王府门前军将、官吏无数,王府大门却紧紧关闭,手持刀剑面色微白的乙营军卒死死护住院门,不让一人上前。
就在巡抚张宗衡上前再一次尝试交涉,院门大开,王府管事蔡承嗣、锦衣卫钱勇大步走到人前。
朱鼐镜忙微躬上前,蔡承嗣只是微微点头,又看向大同一干文武,面上无一丝表情。
“大同镇乃九边重镇,乃我大明数万军卒重兵云集之地,如此重城尚发生逆贼城内袭杀朝廷重臣之事,罢去巡抚张宗衡、中卫大营主将张鸿功、前卫大营主将姜瓖、后卫大营主将张应昌之职,押解入京待罪。”
蔡承嗣向钱勇微微点头,钱勇抱拳还礼,大手一挥,数十锦衣卫缇骑上前就要绑了张宗衡、张鸿功、姜瓖、张应昌四人,众将大惊,就要上前理论……
“想造反吗?”
蔡承嗣尖着嗓子指着众将大叫,场面顿时一静,只见蔡承嗣大步来到张宗衡、张鸿功面前,一脸阴狠。
“张巡抚、张总兵,城内有了贼子,大都督可以不怪罪,咱家就问两位大人一句,问你们一句,你们捉了贼子几人?”
“几个蟊贼就让统兵数万的你们束手无策,可真是我大明朝良将啊!”
看着一群按刀将领,目中怒意更甚,蔡承嗣冷脸说道:“你们想如何,天知地知,你们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慌了?害怕了?”
“晚了!”
“押走!”
蔡承嗣心下一阵恼怒,城内四处火起,不第一时间救援代王府也就罢了,除了捉住几个一无所知的蟊贼外,死了一地各营军卒,屁主谋都未抓住。
锦衣卫上前,四人、众将再不敢异动,任由锦衣卫持链拿人。
“马林。”
“末将在。”
“暂为大同镇中卫营指挥使。”
“诺。”
“苑攀龙、王承恩。”
众将齐齐看向苑攀龙、王承恩两人,两人一阵犹豫,蔡承嗣见此眉头一皱,不由看向人群里马爌……
“马爌……”
苑攀龙、王承恩两人大惊失色,忙上前拜倒,颤声道:“末……末将在。”
……
“哼!”
蔡承嗣眯着眼看了两人许久才冷哼一声。
“前后卫指挥使。”
苑攀龙、王承恩额头满是汗水,再不敢有任何迟疑,抱拳大声领命。
“末将(末将)领命!”
蔡承嗣一一看向所有人,在张、姜两门将领身上停留时间最久,最后看向马林,上前向马林抱拳一礼。
“大都督说了,大同镇乃九镇之镇,不容有乱,老将军军旅数十载,当知如何严肃军纪,凡有不遵军令者,任由将军处置,可斩任何人!”
“三日,大都督只给将军三日。”
“诺!”
马林一脸淡漠肃然,没有太多话语。
蔡承嗣微微点头,正要转身,又看向一干张家子,冷声说道:“不要以为自己数代为将就敢耍阴的,大都督可以在江浙罢一次数十上百将领,在大同也可以,谁若不服,可以试上一试!”
“哼!”
“身为九边军镇之镇,竟发生如此之事,大都督只问责首将不问其他,你们最好别闹幺蛾子,别逼大都督抄家灭族!”
阴冷威胁后,蔡承嗣也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入门内,府门再次“嘎嘎”关闭,只留下一地脸色微白将领。
“爹……”
马爌刚开口就被大手抬起阻止。
马林也不多言,手按刀柄看了眼被锁住的张鸿功等人,又看向苑攀龙、王承恩两人,说道:“大都督军法严厉,两位将军还请稳住前卫营、后卫营,莫要再出了乱子,城中当还有些贼子,各处城门还需严加死守。”
苑攀龙、王承恩就因一时犹豫,差点丢了鱼跃龙门机会,此时哪敢有丝毫大意,忙抱拳领命。
“诺!”
马林看向一干将领,叹气道:“诸位知晓大都督在江南所做之事,虽罢去江浙不少军将,也只是就事论事,并未怪罪其子侄家小,希望诸将能够严守军令,莫要再有疏忽。”
说完后,只是看了眼儿子马飚、马爌,带着十余名家将翻身上马离去,大同行都司同知张全昌、佥事张德昌皱眉相视一眼,又看向被死死按住的张应昌,见他微微摇头,两人再不多言翻身上马紧随马林离去,一干将领见此,也跟着默默翻身上马,不一刻钟,驸马府门前除了被按住的四人,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