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身经历过萨尔浒之事,虽马林及诸将畏死逃脱,被神宗陛下大怒押入牢中,但其后已被神宗陛下赦免,幼军各营主将皆为援辽逃散之将,刘驸马亦是委以重任,并未因兵败而弃之不用。”
“大同乃九边镇中之重镇,以防右翼三部之首鞑靼之土默特为任,此等重镇堪比辽东之镇,此时草原闹灾,鞑靼侵入延安府之时,大同府当以稳妥为重!”
朱由校微微点头,方从哲正待开口,孙承宗上前一步。
“正如方侍中所言,大同镇当以稳妥为重,更应谨之慎之,朝廷更应择持重之人以守!”
方从哲两次话语被阻,心下很是不满,双手拢在袖中,看向孙承宗也不冷不淡。
“刘驸马今日罢去张宗衡、张鸿功、姜瓖、张应昌,罢去一个巡抚,一个总兵、两副总兵,无论朝廷选调何人,大同镇军心不稳是必然,此时正值我军与鞑靼卜失兔大战之时,以孙大人之意,当选何人稳妥,何人可稳已乱军心?”
孙承宗一愣,一时间竟被方从哲问住了,魏忠贤更是震惊不已。
“此事……此事还需与众臣稳妥商议一二……”
“稳妥?当年刘驸马不顾生死,领兵三千出兵抢占界藩城,也是因稳妥,致使界藩城得而复失,今日净军、幼军八千骑深入敌境之后,卜失兔被迫撤离延安府,鞑靼右翼三部数万大军围困八千我军,方某想问孙大人。”
“稳妥……需要多久?前往之将需要多久可稳大同之军心?一月,两月,还是半年,一年?”
方从哲此话一出,孙承宗脸色大变,曾经无意间留下的失误再次被拿了出来,方从哲此时强硬的可怕,向有些怪异之色的朱由校深深一礼。
“启奏陛下,臣以为刘驸马之言甚为稳妥,陛下也知幼军之事,败而知耻,幼军各营军将虽无大功亦是良臣,臣不敢言此时马林尚还有几分胆气,亦不敢言他真如世人所言实则为胆小若鼠之人,但臣以为刘驸马暂以此人为大同总兵之职并无不妥。”
“此时正是我军与鞑靼交战之时,刘驸马一日罢去如此重将重臣,臣不言此等之事是非,妥与不妥皆由陛下圣断,但此事已然做下,就要稳住大同各卫所军心!”
“何人可稳?”
“榆林王、张两家,大同张、马两家,延綏杜家三镇将门皆可暂稳大同之军心,若无今日鞑靼侵入我大明之土,陛下自可凭心意择良将守之,今日不同往日,各镇军将皆要严守关隘以防鞑靼趁机侵入,而刘驸马罢去四人,其三人为张姓,皆榆林、大同、宣府之张,如此之时,以稳妥当择大同马芳之后为镇,以此安大同军心,避免将相不和之事,以防熊袁之事。”
“除非……除非陛下召回刘驸马,另换他将以攻鞑靼,若否,臣以为,刘驸马所荐之人当属最佳。”
大明九镇余者不言,以宣府三卫沿长城向西是大同、榆林、延綏、宁夏、甘肃,因宣府三卫临近京城,事实很难出现大明朝将门,所领兵之将皆多出自外镇之将,大同、榆林、延綏、宁夏、甘肃,甚至还要算是凉州,这等军镇就不同了,居于敌前又远离京师,且大明特有的卫所制下,也就有了世家般的将门存在,而将门在军中威望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又因大同与榆林、延綏两镇较近,防御的是鞑靼右翼最强两部,三镇经常合作御敌,这才有了方从哲之言。
孙承宗手下不是没有各镇将门之人,而且还有不少,但这些人多是各镇将门子弟或是不起眼小将门,老牌将门必须要留在本镇以守,只有需要军功以晋升之人才会遣去辽东这种厮杀不断之地,当然,也有一些是被排挤出去的小将门,想要用这样的将领统领大同这种老牌军镇,那是想也别想的事情,也根本不会被接受。
方从哲尽管没有明说,意思却被所有屋内之人听了个明明白白,魏忠贤也不再推荐一直没推荐出去的梁柱国,梁柱国只是西暖阁胡国用老宦官的侄婿,屁将门不是,别说此时魏忠贤还远远达不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那种权势,就算达到了,梁柱国也没资格去大同府为总兵,除非他想找死。
魏忠贤不吭声,孙承宗一时间也拿不出任何理由、人选,朱由校看过了刘大驸马解释后,心下早已认定了,见也没人反对了,面色也缓和平静了许多。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大兄荐四人专职剿匪也算已经惩罚、令其赎其罪,朕亦不再罚之,若再虚与应事,朕绝不轻饶!”
说着又看向魏忠贤。
“大伴三日内领银五十万两,督促发放九边各镇欠银,市易……市易补……暂补一个月,待库中银钱丰盈时再补。”
朝廷争执这么久,朱由校也有些烦了,一封加急信件让他不再犹豫,断然将事情决定了下来。
魏忠贤既无奈又喜悦,发放饷银要么是户部,要么是兵部,今日算是真正由他掌握了一次银钱发放,见事情无法再拖,忙点头答应,朱由校又看向孙承宗。
“老师,殿前新军也必须立即开拨,大战在即,此事绝不能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