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甚至盖过十六面战鼓,刘大少却是丝毫不怕,很是大气小手举起摇晃,仿佛就是大将军一般。
唯恐再惹了事端,朱徽妍忙弯腰从羊驼背着的筐萝里将刘大少提溜出来,有些尴尬道:“让老将军笑话了,这孩子太皮实了。”
余丛升却笑道:“小将军很有大帅勇武之风,末将欢喜还来不及呢!”
余丛升说完,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说道:“军情紧急,末将这就别过公主,待我军凯旋之时,末将再向公主请罪!”
余丛升如同幼军一般按胸低头,随即提马大手摆动,两万军卒开始缓缓移动,丝毫不在意远处一干朝臣喜怒,前来没半个时辰,如长龙伴随着轰隆隆脚步声远去。
孙承宗眉头微皱,看着逐渐远去的军卒,有些不满道:“幼军太过目无……无军纪了。”
魏忠贤叹气道:“驸马爷如此,所练军卒还是如此,奈何?”
方从哲看着远去的尘烟,却笑道:“老夫却以为幼军训练有素,不与我等相见,那是因为幼军是刘驸马所练,是军不干政事规矩,一声令下……就算天上下了刀子也要日夜奔赴战场。”
说着,转头看向孙承宗、魏忠贤,笑道:“两位不会不知前次幼军左右两协甚至连京城门下都没入吧,不会不知幼军有遇城不入的规矩吧?”
两人顿时语塞,他们当然知道左右两协日夜不停前往大同,可他们的身份又岂能与他人一般,至少也该跪地听他们训话几句吧?
“骄傲,令行禁止,只服从军令的骄傲,方某觉得这种骄傲并非是件坏事,或许……也只有如此军卒才能一举歼灭数万鞑靼,方某以为……挺好!”
“可那小杂……小混蛋呢,究竟谁才是太子?”
朱由检一脸恼怒,目光始终盯着远处坐在娘亲怀里,不住挥舞摇摆小木剑的刘大少。
魏忠贤老脸一怒,方从哲瞬间转头看向朱由检,面色冷淡。
“信王殿下还请慎言,刘驸马是净军、幼军主帅,是陛下钦点二星元帅衔,公主是三星元帅衔,小公子亦是宁德驸马府长子,父帅前线杀敌,小公子替父巡阅军卒,替父为将勇壮行,古之亦然!”
魏忠贤神情缓和了不少,一干稳重大臣也不由微微点头,知道刘大少是皇长子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家富可敌国,军中威望日盛一日,皇帝还如此信任,熟读史书的朝臣知道此时只能缓缓图之,若真的逼急了那个敢把老天捅出个大洞的驸马,谁也不敢说会发生如何的灾难。
见众臣面色缓和下来,骤然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方从哲历经三朝很清楚此时极为敏感,绝不能刺激了远在千里外的浑小子,看向魏忠贤,一阵低声细语。
“魏公公,太子年纪太小,也着实不宜出现在人前,先将太子之事确立下来,等陛下病愈,太子年纪稍长些,送去刘驸马门下学习几年,想来刘驸马是绝不会拒绝的。”
魏忠贤微微点头,他虽没读过书,却也不是个蠢货,皇帝第一次欲要册立太子宁德驸马府就没任何动静,今次也是这般,宁德公主一心扑在调兵遣将、筹集物资,根本对册立太子之事不闻不问,这让魏忠贤放心了许多,对朱由检的话语也颇为恼怒,不管他的话语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降低太子的合法性,立嫡立长,皇后未有所出,就只有长幼之事,而刘大少确实是皇帝的长子,这点事所有人都无可置疑的。
魏忠贤心下恼怒,对方从哲关键时出言相助很是感激,低声说道:“咱家记下了方阁老恩情,咱家会尽快准备好册立之事。”
两人谈话并未避开孙承宗,听着他们话语,孙承宗心下又是一阵感叹,心下危机感更重了三分,那个人对朝廷的威胁太重了。
直到看着人影、烟尘消失不见,朱徽妍低头看着瞪着俩小眼睛看着她的儿子,苦笑点着小额头,叹气道:“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与你爹爹一般,不让人省心!”
“娘亲……爹爹……爹爹……跑了……”
“唉……”
朱徽妍无奈苦笑,只得拨转马头看向微笑着的刘英儿,更加苦涩摇头,也不愿再多言,只是轻踢马腹走向一干大臣,儿子无意间犯下的过错,也只能由她这个当娘亲的去解释。
任德嫔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她也成了贵妃,当皇帝决定将儿子册立为太子,儿子就成了国宝,甭管三七二十一,也与刘大少一般无二,也戴了个小口罩。
战鼓轰鸣,唯恐吓住了儿子,任贵妃抱着儿子下了城头,在她看来,露下面也就可以了,哪里会想到刘大少骑着小羊驼跑了出来,本该属于太子的威风,竟全落在穿着开裆裤的刘大少身上。
娘俩还未回到皇宫,师明就将刘大少的威风凛凛汇报给了皇帝,让人怪异的是……皇帝朱由校并未因此恼怒生气,反而一脸微笑点头。
张嫣将汤碗搅拌了数下,用嘴唇轻轻试探了下温度,这才用汤勺将汤药送到他嘴边。
朱由校将手中《卫民报》放下,精神好了许多的他脸上也有了些红润,见张嫣用汤勺,笑道:“一勺一勺品尝汤药苦涩,还不如一口气饮下呢!”
张嫣微笑点头,将手中汤药送到他手中,见他一口饮尽,忙拿过一粒奶糖塞入他口中,笑道:“还真是什么样的性子养出什么样的孩儿,六妹也真是的,爝儿如此年幼,怎么能让他骑个羊乱跑呢,而且还是个傻大胆,竟不怕这么多军卒。”
朱由校却微笑点头,说道:“穷儿富女,慈爝自幼便被大兄挂着去学堂,哪里还会害怕什么人,不过……臭小子确实有些随大兄性子,呵呵……也是个浑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