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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师不必如此焦急,可以与林丹汗仔细商议商议,想要购买国之利器也好,想要邀请我军相助也罢,本总管都可以答应,本总管可以后退一步表达诚意,与此对等,林丹汗也要相应付出自己的诚意,至少要让本总管相信,草原愿意与我大明朝和平相处,本总管也可以回京与朝廷有个交代。”
绰尔济心下一阵叹息,他知道眼前之人已经后退了许多,心下对卜失兔领兵侵入延安府颇为不满,若非如此,此时也不必如此麻烦了,可是……让黄金家族向大明朝低头……
沉默良久,刘卫民也不催促,只是细嚼慢咽吃着媳妇做的饭食,看着眼前消瘦……甚至可以用“枯瘦”来形容的男人,绰尔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话语,手掌竖起低头轻唱几句佛号。
“小僧此时无法回复总管大人,小僧也很愿意草原与大明朝和平相处。”
“那就这么说定了,本总管等上师和平相处好消息,一个月后本总管就会返回京城,希望离开前可以与林丹汗见上一面,签下千万年和平契约,消弭中原与草原千百年来的恩怨。”
绰尔济微微摇头转经筒,轻轻念动经文,好一会儿才躬身与刘卫民道别。
直到刘若愚送绰尔济走出门房,朱徽妍才轻声说道:“相公真舍得爝儿迎娶一个鞑靼女子?”
刘卫民低头看向钻到怀里,仰头看着他的儿子……
“想不想要个又矮又黑的媳妇?”
“爹爹……爹爹……”
“嗯,爹爹算你同意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将来若不想要可别怪老子打你屁股!”
“娘亲……”
看着儿子转头看过来,朱徽妍也不由一阵好气,但见到他终于露出了笑脸,终于嘴里吐出调侃话语,崩了一个月的弦也松了下来,想要反对的话语也不再多言,一边低头,一边露出笑意。
“相公是想要一个将来介入草原的名义吧?”
夹了小块肉丁塞入儿子嘴里,刘卫民随意回答道:“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人也不能一口吃成了大胖子,草原与中原厮杀、为敌了千百年,心下难免会有诸多戒备,儿子娶了个草原女人,按照草原的规矩,儿子就成了鞑靼黄金家族的塔布囊,也就有了资格介入草原事务。”
“林丹汗看起来雄才大略,实则只是个草包,今日他与建州贼为了死仇,咱们又占了此处,两者之间只能选择一方,最后选择结果不难猜测出来,此人也必是想着先征服了草原各部,之后再与咱们一战,废弃宗主屈辱之名,可是……他可以决定开头,却无法决定结局,而且……相公也不认为他可以征服了鞑靼各部,火器市易,并不一定这些火器就会全部落入他林丹汗手里,战事一起,草原处处烽烟,到了那时……就该是儿子出场了。”
朱徽妍静静听着,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看了过来,不由点了点他的小鼻梁,笑道:“为了天下,娘亲也没法子帮了你。”
“娘亲……”
“呵呵……傻儿子……”
儿子躲在老子怀里,一句娘亲一句爹爹,却不知自己老爹已经将他打包卖给了草原,刘卫民一顿饭食细嚼慢咽吃了大半天,知晓外面围着无数将勇,在朱徽妍、刘若愚搀扶下,身披五星大元帅服出现在无数人面前,看着无数雪人向自己郑重行礼,推开了媳妇、刘若愚,郑重捶胸还礼。
雪花越飘越大,丁绍吕、田尔耕冒着风雪,带着几十个宦官、锦衣卫缇骑一路向南返回大同,返回京城,与此同时,几十个红衣喇嘛也冒着风雪一路向北。
只出来面见了一次无数将勇,刘卫民就再次躺在床上静养,不再提起任何关于大舅哥的事情,无人敢去掀开心底那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只是与儿子在偌大床上玩耍、讲故事……
北方的风雪一日厚重一日,十数万人依然居住在诸多大板升城,自大同的粮食运输依然未有停顿,仅此一次,刘卫民就付出百万石粮食、几十万两银钱和难以计数的饲草,付出如此之多,所得也颇丰,仅马匹就得了近三十万匹,牛羊更是数百万。
草原人相互厮杀争斗是常态,忘性也很快,战场上死了并不会被他人记得太久,无数粮食、银钱以代工和购买牛羊的方式花费出去,因此而活了无数人,再加上他并未真正将他们当成奴隶,千人为一部,台吉依然还是草原人,相互间也就没这么多仇恨了,反而拿了粮食银钱还是留在大板升城周围,好像真的担忧其他饥饿眼红的同族人抢夺他们的活命粮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