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灭建州贼并不需要花费这么多银钱,该赏赐的赏赐、该抚恤的抚恤、该晋升官职的晋升,也就花费两百万两顶天了,当年闻香教之事朝廷得了三千万两,若非皇帝大舅哥坚持,宁德驸马府可能连幼军也都没了,而这次刘卫民准备付出一千五百万两时,所有人就不由自主想起了闻香教的事情来,魏忠贤也因此答应了张嫣、朱由检的隐晦试探,隐晦告诉刘大驸马该放权了。
表达就表达吧,朝廷没钱财不假,多挤挤撑上些日子,只要刘大驸马考虑清楚了,放了权,朝廷也就富裕了,可……可千不该万不该阻住辎重运输。
魏忠贤恼怒大骂,屁啥还没得到呢就把人戳急眼了,张嫣、朱由校也傻眼了,都把山海关炸了个大洞,人肯定是恼火了。
刚刚晋升内阁、尚书一干大臣们也不敢多嘴了,横的怕愣的,刘大驸马又横又愣……
咋整吧?
方从哲拉住了魏忠贤,魏忠贤却哀叹连连。
“若是先皇还在就好了……方侍中你与公主素来相善,要不……”
方从哲微微摇头,叹气道:“刘驸马与朝廷购买关外田地,又许下了朝廷三升五勺五搓税赋,山海关以北之地几乎成了千里无人之地,如此之时又大量向沈辽运送辎重物资,显然是为关内遭灾百姓准备的。”
魏忠贤咂叭几下嘴唇,叹气道:“咱家深知驸马爷的忠心,可现在咋整啊,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方从哲苦涩道:“魏公公,你……还没明白啊……”
魏忠贤被他说糊涂了,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
方从哲苦笑道:“宁德驸马府一共几次轰炸我大明朝卫所?”
“两次!”
“一次江浙海边各卫所不遵军令,一次就是今日。”
方从哲不经意看了眼阴着脸的王在晋,看着魏忠贤,叹气一声。
“公主为何恼怒轰炸山海关?”
“一者是关外驻扎着我大明朝奋勇杀敌将士,建州贼内乱太过突然,我军并未准备太多物资随军出征,建州贼平灭,将士们有大功于国,朝廷府库不足,无力为将士们送去钱粮,不出民壮拉运,不出钱粮也就罢了,怎可阻住我大明朝忠勇公主为奋勇杀敌的将士们送粮道路?”
“其二,辽东千里良田无人耕种,无人耕种就意味着无法为朝廷提供赋税,朝廷如同久旱之荒漠,宁德驸马府名下所有田地都是缴纳赋税的,宁德驸马府这是为朝廷开源,有大功于国!”
“人要去种地,到了地方就如同饥荒一年之饥民,需要整整一年才可有粮产出,就需要有难以计量的粮食物资囤积在沈辽,朝廷阻住粮食去路,这又意味着什么?”
……
“其三,公公也是知晓,宁德驸马府每年都要往海外遣送人员,送去海外的都是哪些人?起兵作乱之人,违法乱纪之人,无田产流浪之人,大明朝近些年天灾人祸不断,辽东女真人几乎被刘驸马砍杀的一空,如此良田又会是哪些人耕种?宁德驸马府付给朝廷一千万两买下关外田地,一者因朝廷府库空空,二者就没打算让你我这样的富裕人前去,去了也没有用,三十年后按照人丁重新分配,就没想着咱们去,就是准备给关内遭灾活不下去的百姓准备的!”
“朝廷一旦阻住了山海关、阻住了粮食运输,关内饥民哪里求活?朝廷有这么多粮食吗?没粮食,百姓就会有民乱,汉之黄巾,唐之黄巢,哪个不是因百姓活不下去才坏了一国一朝?”
魏忠贤心下大恐,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张嫣、朱由校、一干大臣们脸色苍白无比。
“先皇在的时候,刘驸马就曾当着先皇的面说过,有些事情,就是先皇也不许碰触,山海关一封,朝廷就成了戕害数万大功于大明江山社稷将士之嫌,就成了不顾江山社稷,不顾亿万百姓生死之恶朝,公主只开了一炮算是轻得了,就算用炮火将山海关砸了个干净,太祖活着也无法怪罪。”
……
无人开口,方从哲无奈叹息。
“如此之时,你我还如何劝解?”
“你我是先皇托孤之辅臣,做了这种事情,你我如何让刘驸马、公主相信,相信你我是个为国为民,为社稷安稳之臣?”
……
“该……该……山海关所有混蛋们都该杀——”
魏忠贤心下大恐,愤怒大吼。
众人颤抖无法敢言,方从哲话语若被人传扬了出去,他们罢职削去功名都算是轻的,张嫣心下更是惊慌恐惧,方从哲却摇头轻叹。
“此时说什么都是错,山海关袁经略是朝廷选出的,上任尚无两个月就要罢去,先皇病逝仅半年,陛下尚不足一岁,半年朝廷已有两次动荡,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