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这份合同虽然对你并不是非常有利,但是也没有故意设置什么陷阱,可以以此为基础和对方继续磋商,争取减免部分对你要求较为苛刻的条款,然后酌情增加一些对自己比较有益的项目。”鹰司狩英俊坚毅的脸庞上,流转着身经百战所磨炼出来的干练和果敢之色,“但是一旦楼盘出现烂尾的情况,或者你们这边没有办法在五年之内交房过户,那这份合同就会对你极为不利。语轻,这份合同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环环相扣,绝不会是一群农民想得出来的,更不可能是他们随便去哪个律所找个小律师就写得出来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签。”
“签我是肯定不会签的,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借这群拆迁户的手来坑我,我要是这样都上当,那未免也太蠢了点儿吧。”语轻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翘着的二郎腿也在一直抖啊抖,“这样吧,鹰司狩,你现在就根据这份合同帮我做一个高仿版,记得剔除掉那些对我不利的条款,然后再加几个坑拆迁户的陷阱进去。我这边先拖到下周一再找他们过来详谈,到时候就说这份合同没有通过,给他们看差不多的新版合同。要是他们愿意签,那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愿意,两边再慢慢磋商嘛,反正公司的流程很复杂,总是能拖不少时间的。”
“嗯,也行。”鹰司狩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重新戴上了眼镜,“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在做东西的时候需要一个全密封的黑暗环境。”
“这个简单。”语轻赶紧打电话给住在楼下的郑哥,“郑哥,你们那层楼的杂物间还在用吗?没在用的话就让后勤部派人过去打扫一下,再拖一套办公桌椅过去。”
郑哥那边的背景音特别嘈杂,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桌子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的惨叫和咒骂,听起来像是菜市场一样,好不热闹。
语轻简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还是上班时间呢,自己还就坐在楼上呢,这群家伙就敢这么放肆,那以前她不在的时候,还不得把天花板都给掀了:“郑哥,你们楼底下这是怎么了?搬家吗,这么热闹?”
“老大,是很热闹,热闹得很啊,你要不要下来看看?”郑哥的声音里由衷地透着喜悦和幸灾乐祸,哪怕隔着手机和几层楼,语轻也能幻想出他那副贱兮兮的笑模样。
像语轻这么八卦的人自然不会错过凑热闹的机会,直接从旋转椅上跳了起来,边对着手机问“你们下面到底怎么了”,边脚底抹油跑得飞快,临走时还不忘拉上鹰司狩的手:“师哥,走走走,我带你看热闹去。”
办公室楼下,是人事部和建筑部共用的一层。
原本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此刻全部开着,各种各样的身影在办公室和员工休息处来来往往地不停穿梭,有的身影是提着药箱的医生和护士,有的身影是顾家依旧留在公司里的员工,还有的身影就是陈语轻自己那几个干活不努力,看热闹很争气的废柴小弟。
“老大,我跟你讲,顾立他今天去工地视察,结果被人当场把脑袋开了瓢,好刺激哟。”郑哥一看到语轻,就赶紧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看到那个医生拎出来的垃圾袋了吗,那里面肯定全是染血的纱布,惨,实在是太惨了。”
郑哥嘴上说着别人惨,其实嘴角早已经疯狂地扬上了天。
语轻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去的是哪个工地啊,居然能把脑袋弄成这个样子。”
“就是乐山居的二期啊。”张三抢答道,“那边以前的那个包工头姓王,就是他们顾家的人,每个工程不仅要分顾家一笔额外的好处费,而且对顾立和顾老爷子那叫一个言听计从。结果那人现在被你之前丢到工地上的那个设计师给换掉了,不仅是他,连他手底下的工人也都一个没留,通通赶了出去。顾立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早上特意带了一大帮顾家的人去找场子,结果十七八个还干不过人家一个,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他们挨了打干嘛不回家去处理,又不是工伤,带着一身血进公司多晦气啊。”语轻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黑心冷血无情资本家,听见员工挨揍的消息不仅不心疼,反而心里美滋滋,还在想方设法扣他们的工资,“杨伟,你们后勤部那边待会儿出去买点艾叶之类的中药过来烧一烧,去去血腥味儿和晦气,哦对了
,这个钱记得从顾立这个月的工资里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