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徐徐冉冉的燃着熏香,到处弥漫着紫薇花怡神清淡的香气。
燕卿卿钟爱紫薇,先前在宫里时,那般举步维艰的境地,拾翠都会为了她想尽法子弄些紫薇熏香来。
转眼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拾翠这么细致的照顾。
“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燕卿卿坐在矮凳上,定了定身形道。
她品着茶,熟悉的味道亦是来自拾翠之手。
她们主仆情分这些年,形是主仆,情胜亲人,她从未怀疑过,有朝一日身边人会生二心。
可终究是世事难料,心思难测。
她对她们熟悉到平日里睡觉喜欢偏向哪一侧都了如指掌,因此在拾翠生异心时,一个眼神便已经知晓。
但奇迹般的,内心并无波澜,她惊异自己这般平淡的坦然接受,就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般。
不得不说,她自己也变了不是么?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权利要求拾翠这一辈子永远忠于自己。
本有些郁结的心理顿时疏散开来,燕卿卿放下茶杯再次看向拾翠时,眼底多了些看淡的释然。
“奴婢有错,求公主降罪!”
拾翠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她身子伏在地面上,行了个彻彻底底的大礼。
记忆中,她们唯一那次对她行大礼的日子,还是幼时刚被分配到她宫内那会儿。
拣玉与拾翠都同她一般大的年纪,拾翠长她一岁,拣玉小她一岁,两个小丫头站在一堆面色麻木的老宫人里,衬得分外醒目。
几乎是一眼,燕卿卿便瞧见了她俩,兴高采烈的点了两人的名字,留了下来。
那会的明成皇后整日里戚戚苦苦,顾影自怜,根本没有时间精力来理会她这个女儿,因此,她的童年,不,可以说从记事起,拣玉与拾翠便陪伴左右,直至今日。
三人的感情在拥有相似境遇的深宫里报团取暖,终于在这些年里逐渐长成一簇茁壮旺盛的火光,燃烧在彼此心间。
可今日,拾翠这一跪,哗啦一声将火势浇灭了一大半。
燕卿卿仿佛真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冷不丁一个哆嗦。
她咬了咬唇瓣,凝神道:“你犯了什么错?”
“奴婢,奴婢……奴婢倾慕景大夫,犯了寡廉鲜耻的过错!”
拾翠踌躇着,最终还是一咬牙,一口气将底全盘托出。
燕卿卿一愣,后知后觉的想起,在临去南巡之前,她还特意吩咐过拾翠多照顾景问的生活起居。
没想到,这一‘照顾’,照顾出感情来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景问容貌不凡,又有一身好医术,性子也是招人喜欢的类型。
拾翠常年身处深宫,甚少见到男子,生平头一个近距离接触的,便是如景问般优秀的人,春心萌动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