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为帝,总有个通病,疑。
臣子能力太强,疑会带兵起义。
臣子能力中庸,疑会攀龙附凤。
似乎在皇帝心里,臣子没有一个完美的模板,不是过之,便是不及。
两者都是隐患,但能力强的那一个,永远是最快成为眼中钉的。
镇国将军府,历年来立下战功累累,旗下所拥有的兵权早已经不受皇帝限制,这大大加速了高宗的忌惮。
可将军府百年忠心,找不出半点瑕疵,高宗无法正大光明的治罪打压,只能采取极端方式。
裴老将军被逼断梁山,弹尽粮绝而死,便是高宗最满意的结果。
重活一世的燕卿卿,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可她不愿意相信,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这大燕的国君,竟昏庸到如此地步。
“还想问什么?”
言下之意,还有问下去的必要吗?
韩不周的声音入耳,燕卿卿寻遍满肚,再寻不到半个问题。
裴老将军还活着,若是叫高宗知道,定会治他个欺君之罪。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裴老将军,她怎么能让他再去死一回?
“今晚便在此睡上一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回京师。”
韩不周见她不语,留下句话,将其安顿在客栈后,便起身而去。
燕卿卿顿坐在桌边,只觉得一阵怅然。
大燕朝廷腐败如斯,高宗俨然不配再继续当江山之主。
立储君,势在必行。
她必须在一切还能挽回时,将这偏离的轨道重新拉回来!
心里头装着事,觉便睡不好。
一夜昏昏沉沉,基本上没有深睡,次日天蒙蒙亮时,韩不周如约前来。
一句话没有多说,带着她便来到渡口坐上商船。
回时的韩不周不比来时,心情明显的低沉,连话都精简着说。
燕卿卿左思右想,确认自己这一行并没有哪里得罪了他,既然事不关己,便也心大的一路高枕无忧。
眼看着她没心没肺,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韩不周面色更沉。
终于在即将抵达京师境内时,他忍不住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燕卿卿茫然:“什么?”
韩不周唇抿成一条线,恨不得将她的脸狠狠揉上一通,教她清醒清醒!
“知道裴老将军并没有死,你就没什么其他想知道的?”
比如,他为何要搭救裴老将军,又为何要借着遗愿的由头,与将军府里的她牵扯到一起。
再比如,他为何要告诉她裴老将军还活着,还带她来见老将军。
这些话,她就没一个想知道的?
燕卿卿被韩不周浑身的阴郁怔住,她张了张嘴,脱口而出:“你前世为裴殊,受老将军庇护,这一世有能力了,前去搭救老将军,不是常理之中么,我还要问什么?”
她此言一出,倒叫韩不周无言以对。
也是,两人都是重生而来,是这世上对彼此最熟悉的人。
可他就是气,气她从来不会主动去参与他的生活,主动问起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