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快收回去的眼泪此时此刻更加无休无止地落下，慕离看着这情况，当下默默无闻地退出去了。
宋安雅本能地偏头躲开了他的目光，将防水纱布贴好，嗓音混迹着沙哑。
“好了。”
她弯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将抱枕攥在了怀里，原本是打算偏头避免自己这样的爱哭虫在他面前晃悠，却被猝不及防捏住了脸蛋。
裴少安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些许笑意，“雅雅，你知不知道你哭鼻子的样子真的很丑。”
“……”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差鼻涕眼泪没有一起下来了。
明明她不爱哭的，可是这一世在他面前哭地比之前还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泪腺发达到如此地步，差点就可以去演艺圈出道了。
“还不是都怪你。”
她偏开脸蛋，红肿的眼眸看着旁边的衣柜。
裴少安唇瓣的笑意已经越发勾起，“怎么就怪我了？挑个子弹而已，我都没哭你倒是先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呢。”
宋安雅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无聊哭一哭不行吗？”
裴少安有些哭笑不得。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从来都不哭的，”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你现在这模样我很喜欢，最起码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你是我的。”
男人的占有欲就跟女人的归属感一样重要。
这也就是为什么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依赖需要他，而女人喜欢被男人无所顾忌地偏爱和宠溺。
宋安雅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
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之前孟安阳对她说过的话以及黑衣人临死之前哪种似是而非的秘密。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动摇。
从她重生到现在，每次都是裴少安救她于危难之中，但是细细想来，他做的这些其实都是因为傅安雅。
如果没有傅安雅，她就不会重生。
如果没有傅安雅，她根本不会跟他有一丝一毫的交集，甚至于他之前的宠爱和偏袒，都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傅家的大小姐。
而且刚才的黑衣人……
背叛组织。
还有之前被绑架带走的时候那个姓傅的男人说她跟他的约定是杀了裴少安。
那么这件事裴少安肯定知道，甚至掩藏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她面前，在这些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她不能冒冒然，只能确保万无一失。
她抿了抿唇，然后站了起来。
“我去洗漱了，有点累。”
说完索性就直接转身进了浴室，裴少安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伤口，沉默了好几秒，突然手机就已经振动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显示，起身去了阳台。
“裴先生，别来无恙啊。”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邪佞。
他微微拧眉，“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傅安年挑眉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我没想怎么样啊，之前傅家宴会上的事情可跟我没关系。”
裴少安不免冷笑一声。
“傅安年，当初是你把她送到我身边的，现在她失忆了，你又想把她带回去，你真以为她还会心甘情愿跟你走吗？”
“哦？”傅安年挑眉，“那要不试试看？看看我有没有本事让她心甘情愿跟我走。”
“她是我的。”
“她是她自己的。”
傅安年的嗓音带着几分揶揄，“裴先生，她失忆这件事未必对你来说是好事，不过关于往生咒，我倒是有个一直以来的疑问。”
“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只手遮天的裴先生不惜动用往生咒，牺牲了自己一半的寿命？”
裴少安脸色骤然变得冷峻，“与你无关。”
“那可不一定。”
傅安年眯眸看着手里的蓝色试剂，唇瓣的笑意竟然带着几分狡黠，“要不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
那语气简直是狂地没边儿。
宋安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阳台上的男人，他沐浴在刚刚生出的月光下，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像是一尊雕像。
“外面风凉。”
她走到他旁边，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后花园成片的雏菊上，嗓音温凉。
裴少安侧眸看着她的脸庞，喉结滚动的同时收回了视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吗？”
她眸色微微一窒。
她应该回答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如果不相信，那么现在她在傅安雅的身体里，成为了裴太太，如果相信，那么真正的傅安雅去了哪里，他又怎么可能不怀疑。
“应该是相信的吧。”
她笑了笑，抬手指着天空上已经亮起的唯一一颗北极星，“有人说过，我们每个人都是天空中的一颗星，所以才组成了跨越整篇天空的璀璨银河，而繁星陨落，就是一个人的魂灵真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