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安矜贵的身形在旁边蹲下，垂下眼睑将她的手臂拉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捏着。
一言不发。
她原本还惊慌，可是在看到他给她捏手臂，一颗心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软了下来，甚至不可抑制地狂烈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就连明明回来打算质问的话，统统都忘了。
“裴少安。”她突然开口。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嗓音很沉，“抱歉，刚才是我没控制住，你要是还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你怎么惩罚我我都受着。”
“……”
“我有说过要惩罚你吗？”
她撇了撇嘴，视线落在他微微颤动的喉结上，突然就恶意横生般地抬脚搭在了浴缸边缘，示意道，“诺，我脚也很累，还有小腿。”
男人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握着她纤细的脚踝不轻不重地捏着。
任劳任怨。
这是宋安雅第一时间就想到的词。
她以为他就是个言情小说里面爱而不得的霸总人设，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他除了某些原则性问题强硬些，其余的好像都会惯着她。
她盯着他被水蒸气氤氲的侧脸，好半晌才转移了视线。
“裴少安。”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咬了咬唇，“我们彼此之间的秘密被发现，你所以为的现实并不是真相，你还会留下我吗？”
男人捏着她小腿的手顿了顿，“没有如果。”
每一条路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做的决定，可以遗憾但不能后悔，倘若真的有如果，这个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人深爱却没结果了。
宋安雅微微眯起眸打量着他，迟疑了好几秒才半趴在了浴缸边缘，然后闭上了眼睛。
脑袋很乱，但是却找不出个所以然。
又或者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现在有另一个人出来体贴入微，她就本能地有了好感，那种让人安心感动的成分足弥补她之前的情感缺失。
雾气蒸腾，不知不觉就有些昏昏欲睡。
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绵密的泡沫下隐隐约约能看到肌肤上的红痕，裴少安捏着她的小腿，刚才下去的火苗又再次窜了上来。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捏着就从她的小腿滑到了膝盖，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眸。
“你在做什么？”
裴少安并没有事情被发现之后的怯懦，反而拉着她的腿弯凑近了她，“你。”
她脑子白了白，“什么？”
“我说你。”男人的话音刚落，直接就扣着她的后脑吻了下来，铺天盖地都是强烈的男性气息。
她的挣扎被吞了回去，本能地去推搡他。
动作有些乱，水也不可避免地有了涟漪，好些水都溢了出来打湿了男人的长裤，可他却浑然不觉，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宋安雅实在是被他弄怕了。
她被他掐着腰肢抱起来的时候，直接就张口咬在了他的肩膀，肩膀止不住地颤动。
男人喉结滚了滚，“咬，使劲儿咬。”
宋安雅一下子怔住。
她扬起脸看着他，眼眶迅速就泛了红，嗓音都有些哽咽，“裴少安，你是不是除了做这个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他掐着她的腰，薄薄的呼吸侵向她，“你应该庆幸，这件事我只愿意跟你做。”
宋安雅指节蜷缩了些许，“可是刚才已经做过了。”
“时间还早。”
“这件事跟时间有关系？”她不满地蹙了蹙眉，也顾不上身上的泡沫直接就推了推他的胸膛，“是你手脚不安分趁人之危好吗？”
她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肩头，五官精致如细腻的白瓷，尤其在氤氲的雾气下，那双眼眸格外好看。
裴少安眸色暗了暗，“你很好看。”
她不解地瞪着他，“什么？”
“我看到你，就忍不住了。”
“……”
她脑袋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被红霞布满，“你们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精神恋爱吗？”
裴少安不予置否，“你都嫁给我了，还指望着柏拉图式谈情说爱？”
“不可以吗？”
她扬了扬眉，有些嫌弃的偏开了脑袋，“我最讨厌你们男人把自己的下半身和感情混在一起，好给自己出轨找借口。”
她越说越气，“你放我下来！”
裴少安这会儿自然不可能放开她，他掐着她的腰肢往上提了提，拉过旁边的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从浴室里出来。
刚才在水里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会儿，现在却又整这一出，宋安雅切切实实恼怒胜过了所有情绪。
所以在被抱着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直接抱着膝盖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我不会出轨。”
男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顺带着她的头上也罩上了毛巾。
她哼了哼，很显然不相信，“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我才不相信呢。”
裴少安帮她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突然就弯腰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在她耳畔响起，“你信不信，可以让时间来证明。”
她没回答，倒是男人俯身在她唇角吻了吻，“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我不会离婚。”
他的嗓音带着缱绻的呢喃，眉眼温和而英俊，宋安雅盯着他的脸，突然就垂下了眼睑。
“你说的原则性问题，指的是什么？”
裴少安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动作有条不紊，嗓音沉稳地没有一丝波澜，“我不爱你了。”
她蓦然抬起了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
现在是爱她的。
只不过这句话她没能说出来。
“嗯，”男人点头算是默认，黑沉的眸也带着浅浅的笑意，更像是宠溺，“所以乖一点，不要让我生气，嗯？”
她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收敛了眉梢握住了他拿着毛巾的手。
“你就没有想过，这根本不是爱，而是时间久了变成了一种责任，”她认真地看着他，“一种不得不照顾我的责任。”
裴少安拉开了她的手，“你就是我的责任。”
他把动人的情话说得理所应当，完全看不到丝毫的脸红心跳，就好像已经说过很多遍。
宋安雅呼吸猛然一窒，“如果我不是呢？”
“你是。”
“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呢？”她不解地看着他，“难道就因为当初在酒店睡了一晚，所以就喜欢上了？你清楚那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吗？”
“还是说这么些年你没有找到别的可以满足你的女人，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我？”
她有着诸多的疑问，可是却都无从去确认。
又或者说，无法去确认。
因为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裴少安，而她，却不是真正的裴太太。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细细下来的雨声，裴少安眸色微微动了动，好半晌才垂眸捏住了她的下巴，“所以归根结底，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她对上他深邃的鹰眸，一字一顿，“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让他证明他喜欢的不是傅安雅，这样还可以安慰自己她有机会。
可是她现在就是傅安雅。
如此矛盾。
虽然她明明白白地知道如果不是傅安雅，她这一生恐怕都不会跟面前这个男人有任何的交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大脑里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裴少安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雅雅，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