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海通大师的善心感动了天地,还是佛法无边真的镇住了水中的戾气,自从乐山大佛建成之后,果然不再有舟毁人亡的惨剧发生,一汪恶水彻底成了坦途!
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汹涌澎湃的大江,双手放在膝上,神态细腻生动,极具大慈大悲的佛家三味,依山而建临江危坐,庄严肃穆中又带着几分悲天悯人之意,着实是夺天地之造化,得鬼斧神工之机巧,令后人望佛兴叹赞许不已!
乐山大佛的左右立着两尊护法天王的石刻,与乐山大佛既相应成辉又相应成趣,更有数百龛石刻佛像与乐山大佛一起共历世间风雨,为江上行舟之人的平安祈福!
乐山大佛建成后,曾在右侧建有栈道,直通山顶,山顶建着闻名天下的凌云寺,寺高七层,寺中僧人由于是海通大师一脉相传,佛法善念皆极其深厚精湛,香火历经数百年而不断,反而越发的兴旺!
乐山大佛闻明天下,当然不可不提一处地方,自然就是乐山城,但究竟是先有的乐山城,还是先有的乐山大佛,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就如令古来圣贤皆头疼的究竟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一时间虽争论不休各有道理,但仍无定论!
乐山城离乐山大佛只有数十里,是以天气晴朗之时,只需在乐山城中寻一处较高的地方,远远便可望见乐山大佛,在水汽萦绕波光粼粼下,乐山大佛仿佛真是从天而降踏水而来普度众生的活佛,法相庄严中透着几分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令世间万物好似都能感受到佛法无边,从而一心向善!
月色中的乐山城在星光的映衬下,仿佛在数百年间沾染了乐山大佛的大慈大悲之心,显得分外的安静祥和,处处透着遮掩不住的悲天悯人之情,令历经数百年风雨的乐山城有种说不出的古朴雅拙之美,有如一副世间绝美的画卷!
突然,一个脑袋大于常人的矮小身影,鬼鬼祟祟疲惫不堪的出现在月色下,就像一只奔逃于荒野间的猛兽,狡诈的眼神露着几丝狠毒之意,立时将乐山城的安静祥和之美破坏的一干二净,就如在这绝美的画卷上忽然落了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着实令人厌之恶之!
矮小的身影有如鬼魅般在乐山城内东游西荡,七扭八拐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潜入了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院子,警惕的东张西望了一阵,发现没有任何异处,便毫无声息的进了小院内的房子!
月半中天,乐山城内大多数人此时已沉沉睡去,在梦中与周公相会,几乎家家户户都已熄了火烛,只有极少处还透着火烛的微微光亮,这间房子的主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怕也早已在梦乡中逐浪!
谁知,矮小的身影刚刚进了房子,房中的烛火瞬间点亮,似乎房子的主人在刻意等着这个矮小的身影到来!
房中微微晃动的烛光映在房子主人的脸上,这是一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夫妇,中年男人是个三十几岁麻子的大汉,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仍难掩他身上透出的不同于凡夫俗子的贵族气质,虽只淡淡的坐在那里,却露着几分从容淡定的模样,一双眼睛非但没有半分睡意,反而对突然闯进来的这个矮小的身影毫无惊讶之色,对面前出现的这个大脑袋的矮小怪人仿佛更是视而不见,只是侧耳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中年妇人面色蜡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斑点皱纹,虽也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其婀娜多姿的诱人风采,一双眼睛更是有如秋水般清澈,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
房中一时无人言语,有如一潭死水般寂静,只闻细细的喘息之声,烛光摇曳中,似乎房中的每一个人都很镇定从容,只不过房中的空气里好像流淌着一丝说不出看不明的紧张,在房中微微飘荡……
些许,中年汉子轻声细语的道:“你本不该来此处!”
那个头大如斗身材矮小的人正是宫本木木,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老子差点死在南宫傲雪手中,好不容易脱身逃出,本欲就此离开中原,永远不在踏上这片该死的地方,奈何老子还有些东西,你似乎应该给我,老子才能安心离开!”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目光露出些许鄙夷之色,淡淡的道:“似你这种异族蠢货,居然能活到今日,着实令人猜想不透,此刻你已大难临头,性命朝不保夕,仍在痴人说梦妄起贪念,贪恋那黄白之物,实在是死不足惜!”
宫本木木面色一沉,眼中露出歹毒之色,嘿嘿冷笑道:“你们二人既然帮诸葛帮做事,那么我们杀南宫傲雪欠下的财物,老子自然要找你们要,看你们的神情,似乎并不想给老子!难怪当日你们二人只肯付一半的钱,原来是早存了吞没之心,今日你们二人若是不肯拿出来,莫怪老子翻脸无情!”
中年汉子突然轻轻一笑道:“只怕你已没有这样的机会!”
宫本木木立时屏气调息,发觉并无任何异处,方才放下心来,恶狠狠的道:“你们二人莫要虚言恐吓老子,老子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会轻信你们二人的胡言乱语!”
中年妇人道:“果然笨如猪狗,江湖中怎么就你一人自南宫傲雪手中逃出,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杀了南宫傲雪!”
宫本木木被人当面揭破伤疤,面色变得越发难看,却仍梗着脖子嘴硬道:“那是老子见机的快,不然南宫傲雪怎会轻易上当!南宫傲雪刀法即使再厉害,但动起心眼终还是比老子差了几分!”
中年汉子望着宫本木木露出一丝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不急不缓的道:“既然如此,那么院子里的人是谁?”
宫本木木瞬间吓得脸色巨变,冷汗顷刻间布满了额头,唯唯诺诺的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一路上我曾细细查看,南宫傲雪即使有鬼神莫测之机,也不可能跟到此处!”
中年汉子道:“宫本木木你若不信,自然可自己问问?”
院子里除了吹过的风发出的声音,的确有细微的呼吸声,但宫本木木仍不信院内的人是南宫傲雪,当下开口问道:“院内的人可是南宫兄和狄姑娘?”
院内立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正是南宫傲雪,不过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故人!”
宫本木木差点没有立刻瘫倒在地上,他与南宫傲雪相识不到一月,自然算不上是故人,那么南宫傲雪口中的故人是谁?
中年汉子这时却哈哈大笑道:“南宫兄太过客气,我虽是南宫兄的故人,但也是个死人,想不到南宫兄还是认出了我!”
中年汉子即是南宫傲雪的故人,又还是个已死之人,这个人究竟是谁?
一个已死之人为什么还会活着?
中年汉子又与南宫傲雪有何交情,为何见到南宫傲雪突然出现,毫无惊惧之意,莫非……
烛火轻轻跳动,宫本木木仿佛坠入了迷雾之中,朦朦胧胧间分不出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在南宫傲雪和中年夫妇之间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