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一蜷缩着抖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萧选回来了。
他手抱着一大捧干荆棘一样的弯曲枝条,白衬衫上蹭了许多泥浆。待他把那一大捧木条扔到地上,宁之一才看到他右手上有朵白花,连着一指长的细弱茎干,被他夹在两根手指中间。而那只手的大鱼际到手腕处,有长长一道血口子,正不断往外渗着血。
宁之一顿时不知该从何问起,于是她挑了最严重的一个问道:“你那手怎么回事?”
他头也不抬,那只伤了的手挂外面,另一只手在书包里不知道找什么:“砍荆棘的时候不小心割下来的。”
“带了处理伤口的东西吗?”
他长眉一挑,抬眼道:“我只是出来画个画,又没料到你半路来这么一出。现在连打火石都不一定有,哪里有东西处理伤口?”
宁之一被他一噎,焦急半天没办法,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又看着那朵白花问:“刚刚因为这朵花差点去见了阎王,你怎么还把它搞下来,没点心理阴影吗?”
“顺便,确实是个稀有物种,你要是喜欢就拿去。”萧选摸到了打火石,神色微缓,将那镰刀状的管儿和石头片对着荆棘一擦,娴熟地生起一撮小火来。
“我们以前也会跟着导师去野外,所以打火石常备身边。”
宁之一看着那神奇的火苗从星星点点渐渐涨大,吞进了好几根枝条,有些崇拜道:“像荒野求生那种一样吗?萧学霸吃毛毛虫吗?”
萧选被她恶心到,哑然失笑:“那倒不至于,我们有经费的。今天这样儿的已经是我的极限狼狈了。”
他的手还在往下滴血,宁之一这才注意到,连白花的花瓣上都染上了几分鲜红血迹。原本清丽可人,此时妖冶横生。她默默地从书包里翻出一把小美工刀,就着那白布包干净的里层划破一个口子,用力撕下来一块挺大的布条。
萧选闻声看过来,嘴角攒了一抹笑:“怎么,要给我包扎?小说里头男子因救女子负伤,姑娘给男生包扎之后一般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学霸你说这话我可不敢应,再说我看的小说比你多了不知道多少,不是这个理……快把手给我,起码包起来,比大喇喇地在外面蹭灰感染好一点。”宁之一把湿透了的一缕头发夹到耳后,接过萧选嫩白修长的手,明明已经知道它正在渗血,却还是被那骇人的伤口惊了一惊。
“你也太不小心了。”她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周围的血和泥给擦了,然后把白布条轻轻地来回裹了两圈,临了在他的手腕处打了个结。像个天然偶得的艺术品。
萧选靠她很近,懒懒的声音就在她脸颊边上:“这里有美人等着,忍不住想归心似箭。”
宁之一连忙被蛰了一下般弹开,觉得萧选一定是和晋文朗待一起久了,染上了他一身油腻:“你快收收,早点把火生大了,烤一会儿回去是正经。”
火越来越大,盛着两人冻得都已经毫无血色的脸,灼灼烈烈得烧得欢快。
——与此同时,山间的另一边,李春良带着一堆人正围在一户姓龙的人家院子里头。此间虽田姓偏多,但唯有这一家姓龙的,算得上个“大户人家”。
这“大户人家”有一方别家没有的小院子,里面养了些鸡鸭,院子后面还有个猪圈,各种味道交杂出一种让人接受不了的富贵味道。重点是,这不大的院子中间放着打糍粑用的石臼和摏。是以年节在下,许多人家就背着一小袋珍贵的米,来打点平时吃不到的糍粑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