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一讲完这些话,自觉没什么意思,可难受却是实打实的。偶尔有风透过来吹着脸上未风干的泪,疼得她不得不抬手抹去那些软弱的水。正在此时,萧选恰到好处地从她手里把杯子拿走,温柔道:“我去帮你换点热的。”
他转身,她立刻又涌出肆虐的泪水。
宁之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对那些不咸不淡的事情耿耿于怀,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背叛,明明是乏善可陈的青春,别人听了说不定连哈欠都要打上好几个,可真的落到自己身上,那五年的时光慢慢精雕细琢过来,居然时时刻刻都仿佛变成了切肤之痛,在一次次委屈和压抑中,不消反浓。
好在萧选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顿好,收拾了满脸的泪痕,除了眼角的一点红晕,基本看不出什么来。宁之一实在不喜欢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她不是特别要强,但也不想自己在外面过分软弱。
她接过杯子,刚说声“谢谢”,却发现萧选定定站在眼前,手未曾松动半分,杯子在他手里牢牢握着,弄得宁之一的手同时握过来却不能离开,这使她有些无所适从。
夜风把前院外的树吹得“沙沙”响,孔明灯还悬挂在天边,可巧月亮又同时出来了,白玉盘晶莹地洒下来一地碎银,和孔明灯的一方小黄晕交缠在一起,变成了似金似银的流光,简直温柔得不像样。
而此刻身前的萧选,宁之一手悬在半空中,顺着她面前那只手往上看,萧选今天依然穿了上次落水时的那件黑色冲锋衣。可能因为太冷,所以镶了一边白条的领口半立着,脖子隐在衣服里,上面的肌肤有些苍白,色调一直延伸到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一般似鬼似仙。
可是他的眼神却复杂得很,宁之一有些看不明白,甚至自我怀疑地端倪半天,倪出了他眼中仿佛一丝心疼之意后立刻自我否定,缩手问道:“你看什么呢?”
萧选意识到什么一般,把杯子又拧了拧,确定不会有水漏出来后塞进宁之一怀里:“没什么,觉得程悬不是人。”
宁之一早已见识过学霸对于恶的零容忍态度,一点也不意外:“这些事就当今天饭后消遣,别太放在心上。我已经在努力排减了,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听我讲这些,像吐掉一肚子发了霉的酸粥一样,舒服得很。”
“我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那么痛苦,早知道这样”,萧选脸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几乎有些病态的颓废之感,像突然身体不舒服,又像极度生气后的无奈无力。
“早知道这样?萧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宁之一关切地问,手无意识地擦过他的手背,被那冰冷彻骨的肌肤温度冻了个大激灵。她这才意识到萧选的站位一直在她的上风处,把吹到她这里的风基本档了个严实。
该死,只顾着自己吐槽了,宁之一拍拍脑袋,愧疚得把热杯子塞到他手里,不容置疑地把他往屋内拉:“先回屋再说。”
“宁之一,你很好。程悬不知道珍惜,注定他这辈子会悔恨终身。”萧选被她拉着,没接上面那句话,“不过这不影响,还有人在等你。”
“谁在等啊,我可不信那些未来总有人在等的屁话,”宁之一话都没经脑子,“再说我现在无欲无求,别说有人在等,天王老子下来要跟我谈恋爱我也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