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涛站在一处简易的房屋中间,冷冷的注视着床边的父亲。
在崇陵关十里外的那两万兵马并没有耽搁太久,快速有效的打扫完战场后便齐齐行至关内,死伤甚小,收获极大,只看坐于床边的郑崇华停不下来的笑脸就能明白。
五百枚紫云币外加一道圣水令,他郑崇华不过只是将计就计,运了两万人到后方便有了如此斩获,虽说没能把宇文融押回京都,但也绝对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此时的郑崇华全然没有在两军阵前的豪放气质,反而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对着郑涛亲昵的开口说道:“涛儿啊,打胜仗了咋还苦着一张脸呢?笑笑又不会死人。”
郑涛神色没有变化,眼神微冷,淡淡开口说道:“为什么?”
郑崇华脱下盔甲,放于床头,“什么为什么?”
“呵。”郑涛吐出一口气,微微抬头,“你问我,什么为什么?”
郑涛猛然大喝:“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国家的百姓当做筹码?为什么要连这样的大事都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你郑崇华明明是我父亲,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十几万条命啊!你就真能狠下心来弃之不顾?你郑崇华已经十年没领兵打过仗了,偏偏却变得这么冷血无情?”
“哪怕你事先知会我一声,我也能暗中布置些手段,起码不至于像当时那样手足无措。你可以不相信你的儿子,但你不能不相信崇陵关镇守将军郑涛!”
郑崇华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盔甲整理好,轻轻开口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该轮到我了。”
郑涛喘着粗气,愤愤难平,但还是从旁边搬出一把凳子坐在上面,想看看自己的这位老父亲到底要说什么。
郑崇华叹了口气,端坐在床边,娓娓道来:“其实,在崇陵关异象刚刚显现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净水国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定会有所动作。”
“当时我在崇陵关埋下的暗线早早地便盯上了那郭老鬼,虽然他掩饰了气息,但那股子邪气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下去的。虽说邪修倒也不至于是过街老鼠,但在各地都不会受待见,那处机缘明显就是正统修士才能拥有的宝物,他一个邪修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当时那处暗线便心有疑惑,跟踪了他大概五日的时间,才发现他竟是暗中在这崇陵关布置着什么东西,当时派遣而来的阵师顺着脉络一点一点观察,瞧出了端倪。”
“他竟是要在崇陵关内架起一座邪阵!”
“就在这时,净水的那五千人驻扎在了崇陵关五十里外,虎视眈眈,至于为什么我知道宇文融也在军中你不要多问,总之我就是知道了。”
“宇文融行军打仗了这么多年,为将者的心思可以说是摸得极为透彻,知道在崇陵关当前的局势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将军都不可能出兵来攻。所以就这么把五千人大大方方的摆在你面前,吸引你的注意力。”
“但若是说我郑崇华要拿十几万人的命来当筹码,你郑涛可就真是冤枉了你爹!”
郑涛皱紧眉头,“你可别跟我说那仙人前辈是你安排的后手。”
郑崇华摇摇头,沉声说道:“你爹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这么一位仙人说使唤就使唤。但是在那郭老鬼的方圆五十米内我就安插了至少三十位精英死侍,发生异动的第一时间就能控制住他。当时我正领着那两万人包在宇文融后面,说实话,那位前辈要是早出手几刻钟,可就真是帮了倒忙。宇文融这个老狐狸,看到大阵的异变绝对不会停留片刻,立马就会逃之夭夭,所以我也只能以红旗为号,等大军深入腹地才敢让城中人出手,只是没想到那仙人前辈如此干净利索,顷刻间便破了这座大阵。但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净水国的那位国师大人竟会亲临于此,保住了宇文融,不然最少还可以再拔掉净水三座城池,到时候四面夹击之下,净水绝对挺不过施若雨突破到十境的那天。”
“至于为什么不告知你一声。”
郑崇华抬起头,神情肃穆,正色说道:“我就是要就告诉你,你爹郑崇华不只是一个妻管严,更是红叶的兵马大元帅,一个在沙场上征战了大半辈子的老兵!这次的突发情况你做的还不够好,攻城略地守城御敌你或许当得起名将二字,但要是真遇上了这种老狐狸,天时地利之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郑涛吐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没错,这次是我败了。”
坐于床头的郑崇华缓缓站起,身姿巍峨无比,眼中闪过一抹睿智,“你可知,败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