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走在前面,像个孩子般各种陪着笑脸,一副哀求的模样。
从出王宫大门到现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哀求无契了,可不管她说多少好话,对于卿云的请求,无契始终不为所动。
“老先生,你就让我看看嘛,反正司天人施天问之术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卿云没有放弃,她实在是好奇。之前已经见识过墨祥的天问之术了,祀宇大典上的情形不时仍会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那般神奇,仿佛这世间真有人能与天地通灵一般。
真不知道这位已卸职多年的前任司天官,施行起天问之术时,又该是何种做派。
无契没有理会卿云的请求,只管一个劲儿的往前走,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卿云不明白这老头为何如此小气,又连着追了一路。就算自己看了,又不会把这术法学了去。就算自己成心想学,看一遍也学不会呐。
“老先生老先生!”卿云紧紧跟在他后面。“你就当帮个忙,让我见识见识嘛……”她拽着无契的衣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被吵了一路之后,无契终于停下,他看了卿云一眼,也报之以一个微微的笑意。
就在卿云以后心意即将得逞之时,却听到一声残忍的……“不行!”说完,转身便走,跑得比平日里要快上许多。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街上便没了人影。
卿云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望着无契的身影从无到有,她不禁哀叹了一番。“为什么!”可是无契已然听不到她的哀嚎。
“卿云姑娘,该回去了。”待到无契离开,那几个一直跟在卿云身后的令士忙走上前,提醒道。
今日一早,他们便跟着卿云出门,先是去王宫见了域王,又往城西的方向查探一番,随后又回王宫商讨要事。
此时从王宫出来,天已渐黑。可街上还是有来来往往的令士,他们抬着中毒之人,往城西的方向急急走去。
看来,这一天过去了,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遭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卿云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许多。
“我们回吧。”卿云点了点头,与那几名黑衣令士一道往前走。
如今王都正处于是非之期,今天又在外面待了一整天,想必母亲也该着急了。
“你们回去后,不可多说外面的情形,特别是在我母亲面前。”卿云叮嘱道。
自从来了这王都,牟氏便不经常出门,只喜欢待在住处,喜欢便做些好吃的,等几个孩子回去吃。近些日子重华和弄知都不在,牟氏便只能等着卿云一人。
若是让她知道如今外面是如此危险的情形,牟氏说什么也不会让卿云出门。
可卿云总觉得,自己不能总待在屋子里,她应该做些什么。
……
暗夜,王都后山笼罩在一片清明的月色之下。
硕大的圆月中藏着几处灰蒙的阴影,几只飞鸟掠过,身影被镶嵌进月中的那一瞬,仿佛成了他们生命的定格。
无契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天空的一切,深邃的眸子映照出清冷的圆月。今晚没有星辰,月亮在天上变得明亮许多。
一阵风掠过,他衣袖拂起,纯白的单衣在暗夜中与月色融为一体。
他并不觉得冷,因为每个晚上,无契都会走出自己那方小小的木屋,抬眼看一下这漫天之象。
有时星辰密布,有时连月光都没有,只剩下淡黑的阴云。不管是哪一种天象,无契都会站在这里看上许久,似乎要把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每个夜晚的天空,都牢牢地印刻在心里。
司天人,司天人,他们这一生,最应该做的,不就是仰头望天么。
可这苍穹无垠,司天之术浩渺难料,天意向来叵测,有谁又能真正司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