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绎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被一点一点的抽光,不是因为他撑不下去了,不是因为他的血真的快流尽了,是因为她,始终都没看自己一眼,没询问自己一句。
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封年的安危。
颜乐将自己的衣角撕下来堵住封年的伤口,而后将他自身的衣带抽出绑住,为他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她强撑着自己比他弱小很多的身子,想将他驼在背上。
穆凌绎愣在原地,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救治着封年,而后还想将他背到她单薄的肩膀之上,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上前将她拉开,而后将昏迷的封年,扛到肩上去。
但自己还未抬脚,她便紧张的出声:“凌绎,别这样扛着他,他的伤口会被拉伸到。”
穆凌绎的心停住,而后动作变得机械,将封年转移到后背,然后背着他与检查马匹的梁启珩会和。
他也受伤了,而且比他还重,他的伤是开裂的,而自己,是没进身体里的。
他的血被她止住了,而自己的血,却一直在流淌着。
但这个细心的颜儿,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一点也没,她全身心投入在封年的身上。
眼里没有半点自己的位置。
梁启珩将唯一幸存下来的马儿从地上牵起来,想扶着颜乐上马,他的主意是这样的。
“灵惜,我带着你先赶路,然后我会再带着人再回来救他们的。”他觉得那些逃走的人,随时都会有回来的可能。穆凌绎和那个封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灵惜的命。
“不要,表哥,不如你先走,我们三人等你,这样我们彼此照应得周全些。”颜乐不放心将穆凌绎和受伤昏迷的封年留在这,她担心那些人折回来,会让凌绎也受伤的。
她要在他身边才安心。
“往南走五里就有驿站,我们都用轻功赶过去就好。”穆凌绎觉得梁启珩和颜乐那相互推脱的场面,就好似对彼此有情的人在担心着彼此。
他觉得分外的扎眼。
所以话落,他就直接运功飞跃,朝着哪驿站而去。
而梁启珩也发现这驿站是朝着离京城更远的方向而去的,不过看着是官府认定的驿站,他倒也放心,庆幸这不是穆凌绎在外的营地。
驿站小二看着四个带血的人上门,一个还俨然像个死尸,惊得就想把门关上,不接这趟客人了。
颜乐不顾小二排斥他们的意愿,直接将已经半合上的门踢开,而后朝着那二楼的房间去。
“热水,干净的布,还有找几身干净的衣裳,快点!”颜乐对着另一个收拾房间出来的小二冷冷的下令。
穆凌绎的脸已经苍白得不成样子,这一路上他都在流血,他要快些将身上的重负卸下才行,不然封年不会死,他会流尽鲜血而死。
他跟在颜乐的身后进了一间屋子,而后将封年扔到床上。
“小心些,这里没大夫,可不能让他的伤加重。”颜乐看着穆凌绎粗暴的将封年摔到床上去,赶紧将他的身体翻过来,不让他的伤口压在身下。
穆凌绎看着颜乐那蹲在床前,细心照顾封年的背影,心比身体还要难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血洞。
默默的从屋里退出啦。
他直接走进一间无人的房间,而后还是放任着自己的伤口,自己的病情,恶化着。
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梁启珩在与驿站掌柜见面后,让四人得到的待遇俨然上升到最高级。
他亮出他皇子的身份,让掌柜尽力的找药,找大夫,找衣裳,而后再去报官来接他们。
颜乐在小二的配合下,将封年上半身的衣服全剪掉了,然后用水清洗他的伤口,再涂抹上小二尽力找来的金疮药。
最后将绷带系好,她才如释重负。
她坐在他的床前,看着昏迷的他,在心里愤恨不满起来!
这封年,不会武功还逞英雄,太傻了。
人家习武之人十天恢复,就他这羸弱的身子,得二十天!
耽误事!
不会推开自己就好吗?帮自己挡!傻!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她愤恨到最后真是没有一点而力气睁眼了,靠在他的床头睡着了。
而穆凌绎昏睡了好一会,被高温热醒。
他摸着自己遍布细汗的前额,发现自己烧了起来,如若不再处理伤口,可能真的会死吧。
他踉跄的从屋里出来,经过那敞开着房门的房间之时,看见颜乐那一身狼狈的血衣还没换下,她还守在封年的床前,寸步不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