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引擎声轰然而来。
黑色布加迪冲过大门一路直到主楼门口,眼看那车头引擎盖都要窜进门里了,白承允才踩了刹车。
熄火,车门推开,白承允还未下车,出门迎接的佣人们就感觉迎面刮来一股凛冽寒风。
燥热的六月天,瞬间透心凉。
佣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憋着气,不大敢上前。
最后还是刘永捂着差点跳出口的心脏,恭敬迎上去,“大少爷,您回来了。”
“爷爷呢?”
“老爷在茶室。”
白承允寒着一张脸直奔偏厅的茶室。
全套小叶紫檀的家具,每一件都是极品老料,树龄全在八百年以上。
单独拎出一件,就够普通人家过好几辈子的。
极淡的紫檀清香中,白元海精神的白色寸头,配着晨练时的太极服,倒是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听见白承允的脚步声,他也未抬头,只专注于眼前的茶艺。
沸水沿杯沿四壁倒入,轻轻逆时针旋转温杯。茶入后,90度水先注三分之一,待茶叶充分浸润,再悬壶高冲注水。
洗茶泡茶,工序缓慢而优雅,茶艺本是修炼人心静的极好方式,白承允却是越看越烦躁。
“爷爷倒是悠闲。”
白承允坐下时,茶香正最浓。
白元海装没听懂白承允话里的责备,端起一杯放到白承允面前,“齐山蝙蝠洞的新茶,今年可就出了这么点儿,尝尝。”
青花鱼藻纹罗汉杯,白承允端起,晃动着杯底几抹翠绿。
“既然少,爷爷怎么不留着,等成谦婚礼上大宴宾客用?”
语气平淡,却摆明了是来算账。
白元海恍若未觉,一口清茶沾唇入喉,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手掌摸索着紫檀的纹路,“说到成谦的婚礼,你可有什么想法?”
老爷子明明问的是婚礼如何办,白承允却自动将它引入另一条路。
“爷爷现在才来问我的想法,是不是晚了?”
他这个孙子,终归还是沉不住气啊。
一个向来八风不动的人,却因为女人自乱阵脚。
祖孙二人四目相对。
白元海忽地笑开:“只要成谦觉得不晚,那就来得及。”
来得及斩断一切不该有的念想。
来得及掐死所有不该生的萌芽。
白承允放下茶杯,青瓷盏底“叮”的撞出一声脆响。
“若是我不同意呢?”
白元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成谦的婚事,你一个做大哥的,跟着掺和什么?”
“他娶的是我的前妻,爷爷说我该不该掺和?”
“既然是前妻,那就不再和你有关系。”
“白家总共两个孙子,却先后娶了同一个女人,这样,爷爷也没关系?”
白元海恨不得捏裂掌下的紫檀木。
若不是因为两个孙子都鬼迷心窍,都非苏清月不要,他这个半身入了黄土的人,会插手这些糟乱事?
所以,在两个人都不肯回头的情况下,他不如把苏清月先嫁给成谦。
只要她嫁了人,承允就自然会死心。
白元海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但成谦实在喜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这么决定了,你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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