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天笑着拍了拍欧阳泽的肩膀,“无妨,子枫就先留在这里休养吧,老夫好好给他调养调养身子。万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否则,就要彻底落下病根了。”
欧阳泽看着欧阳天不自觉地流露出的慈爱,双眼微微发热,都说隔代亲,果然是没错,曾经,他也渴望得到这份温暖,可每次,都被欧阳天冷冷地拒绝,时间久了,欧阳泽也就不再奢望。回过神,深深地行了一礼,“有劳爹操心了。”
“去忙你的吧!这里有老夫了。”
夜深露重,寒风习习,尚清苑书房依旧供着火盆,暖暖的让人身体恰到好处地发汗,一路奔波,身子疲乏。此时许子宁虽然始终保持跪着的姿势,可依旧抵挡不住困意袭来,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身子也微微地晃动着。
许子宁已经记不清跪了多久了,大概两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道大师兄怎样了。想起李子枫,许子宁就瞬间清醒,膝盖处的痛感也随之而来,他动了动膝盖以缓解不适。
“跪不住了?”
身后一个威严又不失关心的声音传来,许子宁浑身一抖,见欧阳泽缓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桌案前坐下,连忙行礼,“师父,弟子不敢。”
“不敢?”欧阳泽的声音略显冰冷。
许子宁浑身止不住地抖,不敢等欧阳泽继续说下去,便重重地磕下头,“师父,弟子有负您的教诲,弟子知错,甘愿受责。”
欧阳泽又气又笑,“为师让你在此跪了这么许久,就是为了听你一句认错请罚的话?”看许子宁依旧呆愣在原地,欧阳泽扔了手中的公文,沉声道,“要请罚自行去法戒堂,别在这杵着!”
许子宁一抖,顿时明白了欧阳泽的意思,把在洝城的经历和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欧阳泽听着,眉头愈发紧蹙,冷冷地说道,“为师且不问你为何不经上报擅自出入烟花之地。但既然你已经知道清平王与横疆客商阿什碦有勾连,为何不通过麟貅镖局上报给门派?”
“阿什碦诡计多端,时间紧迫,弟子来不及上报。”
“那在等待的这两天里,你是否都探查清楚,做好部署,若有意外,又如何全身而退?”
许子宁心跳加快,若不是陆师叔和大师兄及时赶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想及此,不禁打了个寒颤,“是弟子疏忽。”
欧阳泽沉沉地叹口气,横疆献宝远在几个月之后,派许子宁下山旨在暗中探查,但如今这么一闹,怕是已经打草惊蛇,阿什碦那里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了,一切要从头再来。但牵扯到皇家,衡山派也不好再干涉,怕是要另想其他办法了。
欧阳泽有些头疼地揉揉紧皱的眉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置许子宁擅入烟花之地一事。掌门弟子出入花楼,大把花钱,看歌姬弹琴跳舞,已在门派小范围内传开,虽然在压制下都不敢说什么,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恐怕也不得善了了。
许子宁也明白欧阳泽一直沉默所谓何事,愧疚地磕头认错,“师父,弟子忤逆门规,擅自出入花楼,丢了您的颜面。弟子…情愿接受任何惩罚。”
欧阳泽凝视着许子宁,似笑非笑道,“为师要怎么罚你,你才能记住呢?”说着,把一个账单扔到他身上,“自己看看。”
许子宁捡起来一看,这是自己在洝城所有的花销明细,加起来折合成白银总共一百八十两银子,欧阳泽继续说道,“除去正常吃住,还剩一百五十两银子,你要如何偿还呢?”
“弟子……”
“为师给你两天休息时间,两天后,自行搬到北峰服苦役,时间不限,什么时候挣够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什么时候再搬回云天阁。”
北峰是衡山派的苦寒之地,门派里所有犯了大错的人就要被罚到那里做苦工,那里不但环境差,吃不好睡不好,而且每天还要干许多重活累活,动作麻利的话,干完一天活才有一两银子的酬劳,如此算来,要足足做满五个月,五个月的苦寒生活要怎么熬过来?想及此,许子宁竟是浑身一抖,膝行两步乞求地看着欧阳泽,双眼似乎汪着水,“师父!”
欧阳泽内心不忍,但这也是堵住悠悠之口的最好的办法了,“为师念你初犯,给你个特例,你每天按时干完活,可以拿二两银子,如何?”
许子宁听罢,也不好再忤逆,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轻叹了口气,磕了个头,“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