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那些人也听不下去了。
陈长源就道:“一码归一码,咱们确实都欠着唐小娘的恩惠,你们家不也跟着唐小娘学了做凉粉做腐竹?但咱们并不敢因为这个就扯谎骗县尊老爷!当日唐小娘被抬回去时,衣裳上全是血,村里不少人亲眼所见,后来抬回家,村医上门时,也有不少人送去鸡蛋米面,这是事实,赖不掉的。”
唐水芝还想狡辩,唐老汉颤巍巍的上前,跪倒在地,道:“县尊老爷,当日,是小人打的唐小娘,请县尊打我吧,全是小人的错。”
唐水芝就不吭声了。
林县令皱眉道:“是你打的?为何打人?”
“我……”唐老汉道:“我就是,我不想让她跟着芝儿,怕她丢了芝儿的脸。”
林县令扫向唐水芝:“可是如此?”
唐水芝深深埋着头,半晌,才蚊子哼哼似的:“是。”
林县令脸色微变。
唐时玥冷眼看着,忽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
唐老汉两口子其实都是老实人,一来是因为愧疚,二来……可能也是因为惧怕吧,所以才上前认下,可是在没问到这些事之前,他们可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孟恣扬身后的,为了什么?当然是预备着给他做证。
他们向着女儿女婿并不奇怪,只是唐水芝一见他上前认了,顿时就没声了,也是挺有意思的。
但如果唐老汉硬要认下,官府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唐水芝打的。
最终唐时嵘为他求情,打了唐老汉十板子,并令他们家给唐时玥十两银子,就把此事了了。
看客们终于看完了结局,议论着准备散去。
就在这时,唐时玥出来了。
她穿着男装,又矮,又瘦,又小,比同龄的小娘子更显得小只,却不知为何,一眼看去,就绝不会把她当孩童对待。
她含笑向众人团团一揖,道:“多谢诸位帮我讨还公道,若不是诸位在此,孟家也没这么容易服软认输。”
她向旁边示意,酒铺的伙计迅速抱着酒坛子跑了上来,唐时玥就倒了几碗酒,笑道:“我是开酒铺的,也没有别的东西,就以此酒致谢吧!”
时下的民风还是很纯朴的,大家本来纯粹是凑热闹,被她这么一说,都有些过意不去,纷纷称不敢,一边也就各自对喝了几碗酒,互相一照杯,倒是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侠气。
这一幕,连林县令看到也觉得意外。
不过是一坛酒,可是吃人嘴软,之后的舆论,肯定是一边倒了。
这小娘子,着实擅长把控人心。
怪不得连清高孤傲的许四元,都对她另眼相待,亲自过来。
唐水芝一家子,早就悄悄走了,唐时玥敬过一轮酒,也跟众人道别。
大家分了几辆车,许问渠、族长和里正都坐在车上,其它人有坐车的,也有跟着走路的。
怎么说也是生平头一回对簿公堂,大家都有些胆战心惊,这会儿还平伏不下来。
起初都没人说话,一直到出了城,走在乡间小路上,族长才长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咱们之前行事,还是太张扬了。”
旁边的老汉深以为然:“是啊,还做衣裳,做大车,我早就说这样不成!忒打眼儿!这不,就招来祸事了!”
“就是啊!但凡小心些,也不会叫人盯上,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几个人纷纷出言。
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种事后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