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会咬人,这是真的。
那兔子刚被扣住,扭头就是一口。结果,李平的草帽就多了个大窟窿,连他的手指也没幸免,多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李平却是不管不顾,甩了甩带血的手指,提着兔脖子就站了起来。
一只兔子意味着好几斤肉,也意味着他们家会有好几天的顶级伙食。不过,他是不可能获得父母赞赏的,一丁点都不要想。因为,他逮兔子的同时还压倒了不少麦穗。
“你看看这麦子压的!”李恒志小心的趟过来,不满的斥道。
李平挠挠头,低着脑袋不吭声。他也习惯了,反正老爹骂两句也不会少肉。
弯下腰,李恒志小心的把那些麦子割掉,唯恐麦粒掉了。至于那兔子,他却看都没看,在他眼中,那兔子可远没有这麦子重要。
忙了一整天,一直到傍晚,麦田里的人们才终于纷纷回家了。收割的麦子全都运到了打谷场,那里现在灯火通明,还有几台珍贵的脱粒机在昼夜不停的工作,全村的麦子都要在那经历一场蜕变。
李朗领着弟弟妹妹先回了家,他负责今天的晚饭。
打到了一只兔子,今晚的伙食标准自然要大大提高。李朗心情不错,来到厨房,准备露一手。
这年月,做肉菜的第一步不是想怎么吃,而是把肉里的油熬出来。
可惜,这野兔的肉实在瘦了些,并不怎么讨喜。熬了好半天,也才弄到了小半碗油脂。
剩下的肉一部分炒菜,大部分存起来,下顿再吃。
捡出最肥的一部分肉,李朗却打算做点不一样的。
他打算做烤肉。
用砖头垒好架子,用竹子做竹签,然后把成块的兔肉串好。撒上盐,调料,架在火上就成了。
看着李朗在院子里忙活,李平跟李蕊都蹲在一边,眼睛转不开了。
“哥,这是电视上的烤肉?”
李蕊咬了咬嘴唇,目光仍是盯着那油黄色的肉块。
他们家没电视,但有的人家有,这丫头经常借找同伴玩的机会一看一整天,连饭都顾不得吃。
李朗以前就喜欢吃烧烤,自己也经常在家里做,手艺还不错,香味很浓。
“对,这就是。哪天我领……”
李朗正想说哪天领她们出去吃,可却突然想到,到哪吃呢?李朗的眼睛猛然睁大。
烧烤摊!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1995年啊!烧烤这个行当,在他们这边还根本没有兴起来。前些天他去县城,也压根就没看到烧烤的影子。
李朗眼中陡然闪起光彩来。
……
李朗家的夏收要持续一个星期。当然,这是指收割到麦子脱粒的过程,接下来的晾晒还要持续更久。
最紧张的还是收割那几天。因为谁都不知道啥时候下雨,所以全村每天的一桩大事就是看天气预报,村里的大喇叭更是早晚循环播放。不过要命的是,这会的天气预报实在不怎么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收完。几天里,李朗家除了收麦还是收麦,李恒志更是睡觉都在打谷场,吃顿热乎饭都成了奢侈的事。
终于,好不容易熬过了收麦的几天,生活节奏总算慢了下来。
有了点空闲,李朗立刻又捡起了捕鱼事业。
……
镇上的集市里,一个大妈站到了李朗的摊前,“老板!鱼咋卖?”
“一斤一块五。”李朗闷声答道。
这价格算跳楼大甩卖了,比旁边的猪肉摊不知便宜到了哪去。当然,鱼肉本来就不贵,好多人不喜欢吃,因为没油。
“便宜点中不中。”大妈说的是陈述句,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李朗听的心中一惊。
用最直白的话直击对手灵魂深处,这是砍价的最高境界——心中无价。
显然,他遇到高手了。
“那看你要多少了。买两斤我送您一两,三斤一块八毛五,四斤饶给你二两泥鳅,超过五斤,一块八拿走?咋样?”李朗试着问道。
他试图通过复杂化计价模式的方式,让这位大妈迷失在数学的海洋中,力求不战而屈人之兵。
“俺就要八两,一块二中不中?不中拉倒!”大妈压根不为所动,面色不变,招招直击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