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殿下还在呢,不可失礼。”墨容虽说在提醒她,却说得很温和。
“嗯,”花妩做努力状又朝那边瞧了一眼,小心问南宫无且,“殿下,他们虽然骗了您,可也付出代价了,我能不能为他们净灵,好让他们来世不再害人害己?”
南宫无且:如此心软之人难做大事,她能干脆果断炸了丹房?
怀疑度降至50%。
两人陪着北戎王在四周走了走,墨容一一指出各处风水的错处,将很精深的道法讲得浅淡直白,而南宫无且也能跟上她的思路,两人相谈甚欢。
花妩跟在后头,无聊得很。
风水和卜卦,她所学不多,因为没有兴趣,元玉真人也不强迫她学,只教她术法和炼丹,所以对他们两人的对谈,花妩基本是一头雾水。
南宫无且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花道长觉得,我们说得可对?”他忽然停下,笑问。
花妩惊讶地转过头,想了想,直接道:“殿下,贫道其实早就想问了,您为何认为这处丹房的风水有问题啊?”
南宫无且愣了愣,反问:“哦?花道长觉得没问题?”
“回殿下,我对风水并不通,自然不敢反驳师姐与您所言,可我想,殿下在建丹房之前,定然是深思熟虑过,觉得没问题才动工修建的,难道只因为出了意外,您就要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吗?”
南宫无且没言语。
“师姐在这方面的造诣是我无法企及的,她所言我相信都有道理,可是殿下,我们是在已经知道丹房被毁这一后果的前提下才推导错因,那必然是看什么什么错,倘若换个情境,这处丹房还好端端立着,想必您请任何一个风水大师来,只怕他都不会认为这里有什么问题吧?”
“所以你觉得,这里被炸毁,并非出自风水问题?”
花妩点头,“殿下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才坚信问题一定出在风水上呢?您自己也钻研这些,想必先前做过不少功课吧?风水之术重在变化与融通,跟随天地变化,与万物融通,百家说可说百家理,您为何相信了别人,却不愿意相信自己当初的判断呢?”
南宫无且神色古怪,慢慢笑道:“想不到花道长年纪虽小,见解却高于众人,本王呀,确实是受人点拨,是槐王带着他观上的道长来,说本王的丹房风水不对,本王这才慌了神。”
花妩当即愣住,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愣,“啊?槐王?”
“是啊,就是槐王。”南宫无且饶有兴趣,花妩若是他的人,那岂不是自己人拆了自己人的台?
花妩心道,完了,她以为是哪个道士跟北戎王说风水有问题,她才大胆反驳,反正没几个人敢跟她堂堂太渊观掌门弟子叫板,万万没想到这话是槐王说的,那她不等于大刺刺说槐王不懂风水,瞎指挥?
若是这话传到槐王耳朵里,被他记恨可如何是好?她才刚得罪了宫观,再得罪槐王,那还能在长安混下去吗?
“啊……”花妩卡壳,艰难地找补,“那个,戎王殿下,我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不是真觉得槐王殿下说得不对,您能不能……别把我说的告诉他?”
南宫无且又问,“那依道长的意思,本王的丹房为何会被毁?”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天灾或是人祸。”花妩脆声道:“殿下一直在往天灾考虑,我只是希望,您也别忘了还有另种方面,倘若是人为,您在此浪费功夫,岂不是平白让罪人逍遥法外了?”
南宫无且哈哈笑起来,心里的怀疑基本消散。
若真是她干的,她不可能主动把怀疑往不是意外上引,没有这个必要,更加没必要拆槐王的台,得罪他。
演戏倒是有可能。他瞄了瞄花妩,再次自我打消疑虑,一个女娃娃,不可能这么会装。
花妩谦虚地垂下眼,不好意思,在下就是这么戏精,说演就演。
两人在北戎王府受到了很郑重尊贵的对待,花妩心想若是被北戎王知道炸了他丹房的人就在他面前晃悠,只怕要气到吐血。
北戎王言,新丹房上梁之日要请墨容来主持礼仪,墨容为难道:“殿下相邀原本不该推辞,可家师命我下月回稷华山,恐怕不能回来。”
南宫无且大手一挥,“无妨,道长若是回不来,让花道长来也是一样,本王觉得花道长与本王颇为投缘呢。”
花妩自席间站起,颇为老道地回礼,拂尘一扬,自有仙风道骨,肃然道:“贫道亦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