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阎隋,一个又一个兵卒站了起来。这些老弱病残一个个眼睛仿佛被火把照亮了,跳荡着动人的神采。几百人由跪而起,挺起了胸膛,紧紧攥着军刀的刀柄,呼拉拉地奔跑着追赶天子的车驾。
梁谋也站了起来,翻身上马。
她刚刚坐稳,杨季白也爬上来了,这一次上马的身手利索了许多。
“快走!”杨季白压低了声音,“不可久留,原来是九死一生,这回成十死无生了!”
“再见。”梁谋淡淡地说。
“什么?”杨季白一愣。
“我说再见。”梁谋回头看着杨季白的眼睛,“我陇右梁氏,就是要尽忠勤王的,今夜如果不是你,我也没这个机会。但我知道这种十死无生的路你是不会走的,你是聪明人。所以,再见!”
梁谋忽地一掌,按在杨季白胸前,把他推下了马,而后拔出紫都,和兵卒们一起追逐着天子的车驾而去。跑出很远,她回了一次头,看见杨季白白衣飘零在细细的飞雪中,像是月光下一个空灵的鬼魂。
杨季白站在屋顶,眺望着远处,雪越来越大了,却没有一片能落在他的白衣上。
隔着几条街,忽然爆出海沸般的人声,而后是咆哮声、呼吼声、马蹄声、金铁交击声,再然后是铁刀斩骨声、惨叫哀嚎声,几百上千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被风送了过来,如同聆听着地狱。
“唉,申公鹿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嘛。阎隋,你也只是个自负勇力的家伙,和申公鹿比差得太远了。”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