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能叫出他俗家姓名的,除了给他剃度的方丈,就只有东厂之人。他稍稍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迈步跨进卧房,关上房门,把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东厂的赵琛早已随前尘而去,施主若有要事在身,何不去红袖招找林老关和四娘等人。”
“少来!我就是从红袖招来的。诺,看看这个。”废话不多说,沈纯直接掏出信物递了过去,“我马上要去探查玉虎山庄那帮胡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就来你这里避避难。”
林老关的信物就是一块东厂令牌,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黑暗的房间里,慧如伸手一捞,准确无误地把令牌抓在手里。
“果然是我的令牌。唉!前尘难了!想当年……”
“行了行了,能帮忙的话就回句话,忙着呢!”临出门,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慧如愣了愣,好一会儿以后才点了点头:“门后有水流出,故而留意。施主放心,届时老衲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有了这句话,沈纯也就暂时安下心来,开门冲入雨中。
他走得是如此干脆,好像就没想过要收回令牌似的。
吱呀~
吱呀~
起风了,雨珠在玄关之前的青砖上破碎,溅入卧房之中。
而慧如就只是手握令牌跌迦而坐,任由门扉在夜风中来回转动、呜咽。
终是那前尘往事,
扰了这佛门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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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容易下山难,只是一段百来米的林间小道,就让沈纯郁闷不已。
最烦人的就是胸口那两团棉花,随着奔跑颠簸上下不断颤动,真的是超级碍事!
好不容易,总算摸到了玉虎山庄的围墙。
玉虎玉虎,便是白玉老虎。
整座山庄的亭台楼榭、栏杆台阶,多是由汉白玉筑成,就连这围墙上的雕花窗子也是如此。
透过那花样繁复的网格,可以勉强看到院内的花草走廊,但里外全都没光,再想多看一些就不行了。
没有光也不要紧,不是还有邪恶侦测的小地图嘛。
在使用了这么多次之后,沈纯已经对小地图上的缩放比例颇为熟悉,能够快速判断红点与自身的距离。
照上面看来,最近的一个敌人大概是在三十米开外,显然不在眼前的院子里。
把能看到的红点全部记下,沈纯赶紧关了小地图,飞身翻过围墙,钻进了走廊。
他还记得寺中自己暴露行藏的一幕,此时一离开大雨的范围,立刻就把蓑衣斗笠给卸了装,藏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就只穿着一身湿哒哒的夜行衣,身材尽显。
时间紧急,也顾不上这些了。沈纯握紧了软剑,直接按着记忆中最近的那个红点潜行而去……
人常说及时行乐,但一般这么想的人要么是没心没肺乐得自在;要么是生活有保障,感受不到其中的压力;还有一些人则正相反,他们或许马上就要被压垮,必须尽情地释放出来。
而在玉虎山庄中的这群江湖豪杰么,可以说是三者皆有。
没心没肺乐得自在的,便是那些还想着这次完事以后能去捞个外官当当,光明正大地作威作福一把,此时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生活有保障,心中一点也不慌的,则是以司马则为代表。这位毒廋人老成精,手里头不知攥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只待形势不妙便公诸天下。多年经营下来,他同各方势力的关系已经是盘根错节,再加上孑然一身,毒功诡异难测,反倒是没人敢动他。
至于那些压力太大激情释放的就不说了,江湖里多得是这种人,说也说不完。
总之不管是上述的哪一种人,眼下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快活乐无边。
唯有这次办事的两位主角,看着反倒有些强颜欢笑,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