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油盐不进,只道:“【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须得是这样的一盏【末茶】,我才会喝!你若行的上,房中一应茶品,你尽可拿了去,我必无不应的。”
望着他近乎完美的说辞,时而高冷的形容作派,我只可惜他是和尚,如若不然,跟他过一辈子,也不枉来唐朝走上这一遭了!
郎君的干咳,让我收起不僧不俗的想头。将一字排开的空盏先择了一个。再把烧开的水往里注上七分满,再把这竹筅子往里一泡,筅身软些,点打末茶时才不好溅出。
紧接着,再补上一新盞,素指搛起茶匙,往茶罐内延伸,拨了三勺茶末入盏。看成色,先前倒是小瞧他了,这末茶粉坐实了碧粉缥尘,拂逆陆鸿渐的茶之九难篇,其细腻处不亚于妆奁里的脂粉。
顷刻间,舀上一勺水朝盏的周围打转,缓缓注入。随之把泡软了的茶筅抽回,往盏内循南北方位来回击打。直至浮起许多秘而不散的沫浡后,即止。
空海深受,只还不吃,“还需相看一二,度其沫不沉不破,方可。”
这也罢了,我仍旧照样另点了两盏。
期间,空海那盏内的沫浡一些儿也没少,反倒陆续冒出个把气泡。
空海认真地看向我,“茗施主的茶,未品便有这般好处,只怕司茶的宫人都不及你一二。”
我晓得他的关切,“没有外人的时候,手痒才点上一出,大家取笑。日常,我泯然众人矣!”
尚郎越发把话说破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太过能为了,终究不合常法,保不齐损毁自身!”
我明白他的苦心,正色道:“守拙藏愚不免造作些,人生在世,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