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皋听出些门道,缕了缕斑白的花须,回应道:“虑得不错,可有完整的条陈,好预备实行。”
茗伊得了尚琛的许可,端着身子纳福,娓娓道来:“韦公,崔先生,容秉。据奴家看来,不若散些银钱与郝仁一家,交付他照管栽种。贴补用度是小,弥补蜀地闭塞愚顽是真。等南诏事了,返程时有望收获,就此辟出条茶叶商贸之路,加倍有益。”
崔佐插了句:“偌大一片土地,不是我看小了他,凭他一人就得周全了?”
茗伊就等他这句话了,矜着一脸的狡黠,从容说道:“先生问得好!郎君业已分派郝当家与毗邻的百姓去说和,但凡颗粒无收的,把田地连同舍屋一并买下。雇几位老成本分的土著,帮着料理,还能震慑若干眼红心热的乡人。每有盈余,不拘远近,每户散些钱粮,彼此相安。倘或一时疏漏,人人皆会提醒帮衬,岂不好。”
崔佐笑道:“选贤与能,讲修和睦,皆有所图,皆有所养,是谓大同!”
韦皋是何许人也?打一出生,便有高僧断言,他是诸葛孔明再生,能掐会算。现下听得分明,重新审视眼前的小娘子,其谈吐,真知,不在自己之下,似有不寻常之处,只不好表白出来。先就眼前之事说道:“果真如你所说,圣上必然大悦。只一件,须得老夫再与底下的人提个醒,休要趁空盘剥;若有寻衅滋事,或是偷奸耍滑者,官府务必弹压。如此,可保无虞!”
茗伊称了心意,半奉承半敬畏地说:“还是韦公高招,晚辈动之以利,终是小巧,您老使之以权,事半功倍。”
崔佐拍手称快,“韦公确实高明,哪里寻得妙人儿,此去南诏,必然凯旋而归!”
韦皋被齐齐恭维,掌不住道:“终是不喝茶之过,一个个,油嘴滑舌的!权且商量正经的,日后所出成茶,总该有个名儿,否则,如何显扬?”
茗伊不假思索,“蒙顶石花,可使得?”
韦皋不停呢喃,盯着她,一字字回道:“蒙顶石花,流芳百世,甚好!”。
茗伊心底突了一下,暗暗自嘲道:叫你高调,又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