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太冷,我该走了。”
李晓兰走出两步又回身,看着张子文,“现在不是瞎折腾的时候,该缩表了,否则很容易完蛋。你应该知道这事的吧?”
张子文摇头,表示你不懂。
这让李晓兰很无奈,你好歹见到锡矿,拿到资金后再加码,但这其实也是张子文与众不同的地方,又深深的看他一眼,离开的时候道:“你小张银号的金主简直倒了大霉,本姑娘话放在这里,两月内你不把朱勔打怂或者出锡矿,小张银号会和海事局一起关门。”
说完走远了。
她没有危言耸听,张子文誓师时候说“海军到了生死存亡时候”也是真的,打不怂朱家,享受不到铁矿石的黑市溢价,又上了比较烧钱的焦炭研发项目,连带小张银号的冗余资金也快枯竭了。
别说挤兑,海军如果无法扭转亏损,还不出款来,两个月后小张银号将被迫宣布:暂停利息支付。
大家都不是白痴,这就意味着小张银号玩脱了。有没有人挤兑进而追债先不说,反正玩脱了以后就不可能再能融资了。
战争包治百病,转移内部矛盾不是说说,当然要打赢了才行,输了么就说不成了。
那么战船已经到达,现在代号为“拯救”的海军缉私执法行动进入了部署环节,干了朱勔的走私船队就等于渡劫……
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在正轨上。
承担着亏损价格,组织了五百多人力源源不断依靠在雪中步行,把矿石送入苏州。
炼化出焦炭自己舍不得用,也承担则亏损价格,送铁矿石时顺带供应给李晓兰去使用。
刚起步规划的宿舍也停工了,连阑尾楼都不算。
海军唯一不缺的是军粮和军盐。另外,有几百斤当初出海渔民们“上缴”的鱼干储备着舍不得用。
储备鱼干的仓库里老鼠多到丧心病狂,小宝作为驻防在仓库的陆战队成员,每天都排队枪毙上百只老鼠,但它们仍旧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刘光世的突击队已经临阵磨枪,开着船在附近水岸做战术演练。
听人说他们闹了无数笑话,其中之一是,善于在陆地打骑兵突击战术的刘光世,需要速度加力的时候他竟是在甲板上跺脚,用鞭子猛抽桅杆。
然后整个甲板一地鸡毛,军士们对平衡舵,操帆,甲板疏通等等事宜毫无经验。
这是因为战船到达后,李晓兰的人全面撤离了,他们不方便和即将发生的这场战争牵连上关系。因为他们知道,有可能会死全家。
凡此种种,全都有问题,全尼玛不在正轨上。
张子文善于文书工作,于是是张子文亲自出任策划和统筹工作,汇集了当地比较有经验的渔民,参考理慧子翻译的航海日志。
连海图都没有,乃是张子文凭借超强的记忆,把后世见过的、有关这个地区的海岸棱角以及海图,模拟两可的绘制了出来。
然后再参考那些经验丰富的渔民提供的经验和细节,又逐步修正海图误差。
此外,刘光世三艘突击船推演战术的同时,也携带着验证张子文海图的重要工作。管他们是老粗还是书生,全部强行一边学习相关知识一边验证,临阵磨枪。
持续了十日后,时间,大抵能用的近海海图也就有了。
大家处于什么位置,来自东瀛的船队会以走什么航线等等,不说绝对精确,却已经在初出茅庐的海军大臣张子文心里,有了大抵棱角。
又根据理慧子的回忆,根据刘光世的所见所闻,根据领地渔民多年的见闻和实践心得,张子文也临阵磨枪,从繁复的文书工作中,逐步反向推理出了这个年景,这个地区,这个时节的洋流特征。
“时间轴出现了!”
清早来临的时候,工作了一整夜的张子文放下笔,于海军作战部起身道:“根据多日来整合的所有信息,汇集咱们的人在苏州城林林总总收集到的情报,又根据我对时节洋流的判断,如果说朱家走私船队必须于冬季有一次返程的话,那么从今日起往后推至十五日,这段时间,均有可能在我划定的海图区域,出现走私船队。”
全部老粗都在抓瞎,真不知道为何知军老爷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只是通报而已,与此同时,张子文正式下达了皇家海军进入作战状态指令,刘光世将于明日开赴指定海域,采用张子文独创的定位法,三艘战船以三角形方位联动方式,在指定海域进行长达十五日的部署。
“风险很大,不可等闲视之。海军部署之后,陆地防卫力量空虚,不能长时间形成空门。”
张子文下达了补充命令:“为安全计,为避免和地区其他军伍、譬如内河水军、譬如海关发生摩擦,我们只有远离长江出海口,承担着‘大海捞针’的风险。我命令:海军作战部队最长部署十五日,若无法捕捉到朱家船队踪迹,则说明我们从出发点上、用于决策的知识和数据存在瑕疵,那便不能耽搁,要立即返航纠错,重新纠正数据后,从新寻找作战机会。”
全体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