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广南迸着手上的铁链,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人,这是要在这荒郊野外动用私刑,将卑职屈打成招吗?”
世子殿下应该来了。
王励心里一阵焦躁,胸闷得厉害,对着衙役们吼道:“还等什么!狠狠地打!”
就在这时,王励身后一个急冲冲的声音响起:
“王励,你就不讲王法了吗?”
王励面色一板,满脸愠怒地回头喝道:“谁敢直呼本官名讳!王法?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本官说的就是王法!是谁?何人说话?出来,当着本官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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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福和沈亦等人恰好赶到,这沈亦在荆州也当了好几年王府医官,官面上也时常走动,与荆州府衙的各位大人素来交好,他医术又很是高明,很多当差的有个头疼脑热的难免会求到他头上,因此外边的差役都认得他,不等他开口动问,便有人口沫横飞的把里面情形给他解释一番。
“什么,同知大人说要革了志道的功名?还绑了志道!?现在还要对他动刑?”沈亦王励向来交好,不想他居然对自己的女婿下手,不由得脸色铁青。
肖广南什么性子他这个岳父岂会不知,怎么可能杀人?必定是哪里得罪了王同知。
听到现在就要动刑,沈亦心急如焚,急忙扒开人群冲了进去,等进了内圈,便听到王励厉声喝道:“还等什么!狠狠地打!”
这个时候沈亦可不讲什么客气了,直呼王励姓名喝问道:“王励,你就不讲王法了吗?”
说完,他就对着李天福恳求道:“天福贤侄,事出仓促,老夫也不懂刑名,待会还请贤侄给我撑撑腰。”
李天福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沈叔叔客气!咱们都是王府的人,从来都是咱们欺负人,我看谁敢欺负咱们!”
沈亦飞快地含糊了一声,权当道谢,李天福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这几句话的功夫,沈亦的额头就冒出了热汗,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急的,他喘着休息了片刻,听见王励那老子天下第一的腔调,气得他直接冲了进去,“王大人!不知小婿犯了王大人的哪条王法?大人都等不及升堂,就要在这荒郊野外对小婿动用大刑?在小婿的功名没有被革之前,本官看谁敢妄动!”
一看到沈亦,王励脸色一变,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总算还存着几分理智,拱拱手回复道:“原来是沈大人,本官现在在办一桩杀人命案,令婿有重大嫌疑!事关人命,一刻都不能耽搁,本官也只好就地审问。”
大意了!我竟忘了肖广南是沈亦的女婿。
沈亦这个湘王府良医副,虽然级别比同知低很多,却是藩王属官,归王府长史府管辖,他们荆州府衙根本管辖不到。
王府医官本也管不了他们府衙判案,但麻烦就在这里。沈亦这个良医副可是能时常见到湘王的,搞不好就可以通过湘王上达天听,这里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
今日在这里栽赃肖广南,沈亦事后会肯罢休吗?绝对不会!
医官在官场的地位有点超然,哪家没个头疼脑热的?况且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亦和湘王关系的远近,他也把握不住。别说他现在不是知府,就算他计划成功,当上了知府,湘王可是亲王,是皇子,在他眼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得罪知府他顶多遭到报复闲置或者贬官,政治生命走到尽头,得罪湘王就不一样了,且不说湘王出面收拾他,湖广布政使司那些想巴结湘王的大佬,也能在转瞬之间将他碾成粉末,亲王和同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两方对峙起来,现场气氛十分紧张,李天福灵机一动,对着十几个侍卫低声吩咐一阵。
只听“噌噌噌”抽刀的声音持续响起,一个侍卫往回报信,剩下的侍卫们跟着李天福分成两队,手中握着出鞘的配刀,沿着围拢的衙差们转圈巡视起来。
怎么来了这么多带刀的壮汉?刚包围官差!
王励瞳孔收缩着,他很小心地退到了衙差们的保护当中,然后用眼神示意李捕头上去探探李天福的来路。
李捕头无奈,只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上前套起交情,“诸位兄弟请了,我们荆州府衙在此公干,不知各位是哪个衙门的?到此有何贵干?”
李天福一点面子都没给李捕头,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哼声道:“湘王府仪卫司为世子殿下开道,尔等若是再随便上前,格杀勿论!”
“……”又白挨了顿打,这手劲可太重了!李捕头捂着脸庞瘫坐在地,欲哭无泪。
王励听得有点发懵,这次真是失策了!
湘王府仪卫司明显在为沈亦出头,仪卫司在,世子搞不好也在!惹知府还好说,惹医官也罢了,自己终究朝廷里有靠山,可若真招惹怒了湘王,那便是连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还要拷打肖广南吗?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