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能把一集综艺看完,他看着看着,便没了声响。
辛绾侧目一看,他睡着了。
他也的确是累了吧……
轻轻关掉投屏,关了灯。
可这点动静却把他给惊醒了,“嗯?我睡着了……”
“没事,我也困了,睡觉吧。”黑暗中,她说。
“那好。”他滑进被子里。
她仰躺着,而他侧着,面对着她。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冲动,她翻身,背对着他,而后做无意状往他怀里靠。
都挨到他了,她却明显地感觉到他往后退了一下……
她全身僵住。
所以,并不是她的错觉是不是?他就是不想抱了她了……
那一夜的她,失眠了,而且从没有一次失眠像这次这么难受。
睡不着,却要装作睡着而一动不动实在是痛苦,每一次翻身也小心翼翼,唯恐碰到他,可是,会不会比嫌弃一个人了却还要勉强自己与之一起并时时陪着小心更痛苦呢?
她不知道。
她只希望早晨快点来到,快点结束这样僵直的睡姿。
而早晨来到的时候,她早已半壁身体麻木,但他没动,她继续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直到他那边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才把他震醒了,伸手去接电话。
“嗯?兰子,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初醒特有的沙哑,“行,我知道,你和桑子做主就行了,有事再联系我。嗯,刚醒,什么?给我发了什么?好,我看看。滚你的蛋!”
不知道两人说起什么,惯常互怼骂人。
“绾?醒了吗?”他挂了电话后问。
“嗯,醒了。”她缓缓躺平,左边身体麻木得厉害。
“我看看你的脸。”他凑过来,“比昨晚又好些了。”
“你也是。”她仰视着他,正在她上方的他的脸,疹子基本看不见了,脸也只是略有浮肿了。
“行,那我们今天出去玩。”他坐了起来,“我先起了!”
她其实想拉住他说别出去玩了,结果,她还不知怎么组织语言,他就进浴室了。
她慢慢揉着发麻的手臂和肩膀,缓过来以后也起了身。
有点想要用洗手间,但他还没出来,感觉他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
她走近浴室,却隐约听得里面有声音,而且好像是奇怪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贴近了听。
他在里面发出一声压抑的动静,有点类似于……
她撑在门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里面花洒放水的声音响起。
她心里拧成一团麻,快速走开。
他从浴室出来时仍然穿得很整齐,见她已经起了还颇为意外,“以为你还会再睡会儿,我去换衣服。”
他去了衣帽间,而她进了浴室。
刚关闭的花洒,浴室里还有着淡淡热气,只这热气熏蒸里,却夹杂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气味,她深吸了吸,有些肯定是什么气味了。
她看向脏衣篓,里面躺着他刚换下的内/裤。
她拎起来一看,简直晴天霹雳。
她把裤子扔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于一个妻子来说,这应该是最大的侮辱之一吧?
其实何必呢?
她宁可他大声对她说出来,直接告诉她:我介意那些照片,介意你过去的事,就算我知道你是无辜的,知道你是被欺负的,知道你并没有被欺负得彻底,但我就是在乎,我过不去这个坎,我们分开吧!
如果他这样说,她还会好受些,干脆利落,一刀两断,就算痛,也是长痛不如短痛,也算她等待的宣判终于有了让人得以解脱的结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钝刀子割人,更是折磨。
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那些伤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好多了,因为肿胀,一边脸大一边脸小,丑得她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
脸颊上青紫的那一块,像丑恶的印记,记着她的过去,一点儿也没消散,有些东西,大约永远也不会消散了的。
额头上还碰破了结了疤,医生说,会不会毁容还两说。
她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小时候起就有许多人夸她漂亮,但她自己却不以为然,尤其自己看自己看多了,更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有何特别之处,可现在,她却无比在乎,原来,丑,是这样的……
而她丑的还不仅仅是这张脸。
他那么爱美的一个人,他一个完美主义处女座且有洁癖的人,让他怎么来面对她?怎么来抱她?怎么像从前那样来亲她要她?
是她自己不够决绝罢了……
她洗了把脸,不顾疼痛,使劲用面巾纸擦着自己的脸,原本结痂的地方又被她擦破了,痛了,她才停止。
长发湿了一半。
“绾绾?绾绾?”他在外面敲门,“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
她擦干净脸,白色的柔软的毛巾带走她脸上每一滴水珠,也沾上了鲜红的血渍,不多,一点点,却触目惊心。
“来了。”她平静地放下毛巾,哑声说。
打开门,他在外面候着,第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血痂破了,皱眉,“你自己洗脸了?医生说了最好不要沾水,怎么不等我给你洗呢?”
自她受伤,他常常给她擦脸。
她替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