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的讥讽性很强,她一般不喜欢和人争论,也不太会说嘲讽的话,更是极少对女孩说这样的话,因为很没品。
有时间嘲讽别人,不如努力让自己脱贫致富。
但今日在这件事上,她是有火气的,人命大于天,李缺入狱,但凡和他关系不错的,都会想办法救他,就连找过她一次的李大娘今日又来了,也说明他们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找不到可靠的人了。
她不信似齐胧月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在遮遮掩掩下说出被父母嫌恶的事的时候,没想过她大哥被李缺杀了的事,没想过帮她的人是从桂坪村出来的。
齐胧月藏在袖内的手紧攥成拳,修剪得当的指甲狠狠地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刺痛她的神经,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觉着嗓子有些干痒,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让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中。
她知道沉默是最无用的回答,只会让顾颜更瞧不上,但让她怎么答?
说实话,说她是故意不说的,因为害怕她会因为此事不愿留她住在顾家,毕竟比起住客栈,还是顾府比较好,不用为吃穿和安全烦心。
这样回答的话,岂不是在告诉顾颜,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但若是说谎话,她又过不了心里的那关,知情不说是一回事,说谎又是另一回事。
等了好久,玲芳都将煎好的药端来了,她们都没说过一句话。
玲芳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她放轻声音道:“三娘子,药先放屋里了,夜间外面蚊虫多,放外面怕有虫子掉进去,你等会记得喝。
还有一事,老爷让人从酒庄传话回来,说他和大公子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老爷不在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婢子先去厨房将饭菜端来,再喊小公子起床。”
顾颜点了点头,表示她听明白了。
玲芳看了眼似乎闹了矛盾的两人,将药放进房内,就快步出了院子,她还是先忙完她的事吧。
等玲芳走远了,齐胧月才开口道:“是我的错,但我昨日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只是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她停了一会,接着道:“交浅言深,君子所戒。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在你看来我隐瞒李缺的事,的确不对。可在我看来,我有权说,也有权不说,若是你觉得我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让你厌恶,我大可以现在就走。
我刚才之所以说是我的错,是因为从恩情方面来说,我承了你的恩,是该多为你着想,所以是我不对。”
齐胧月想了那么久,才将这些话都说出,言语之间透露出些许紧张。
顾颜知道她分析的没错,她昨日没刨根问底,齐胧月自然也能保持沉默,没有对与错,只是她在生气,生齐胧月的气,觉得人家长得和邓瑛像,就该和邓瑛一样为自己着想,有邓瑛一样的性格。
她忽然这样想到,能这样想,说明心里多少有这种想法。
可经此一事,她也更清楚的认清齐胧月,她和邓瑛不同。
她像是被烟雾笼罩,被网纱围住,活在自己的空间,而外面的人看不清她的面容,走不进她的内心,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说的好听点就是将自己层层武装,而她的武装只是有点过头了,说得难听些,就是太过看重自身,给人过于自私自利的感觉。
当然,这世上的人,没有谁不自私,只是程度不同、目的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