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脸阴沉得如同骤雨前夕的黑云,实在佩服她能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头发散了,脸上脏了,衣衫破了。
身后背着一个不像活人的人,身前还挂着装着栗子的竹筐。
便是要救人,也不知道将这筐栗子舍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饕餮吃货的精神?
众人瞧着她这样,都惊得呆住了,一时之间,竟没有人上前帮忙。
祁曜沉声道:“还不快救人!”
侍人这才纷纷上前,抬人的抬人,搬筐的搬筐。
智一禅师眼中有惑,他没有看错,她的身上有死气,可她分明是个活人。
祁曜看也没有看那位危在旦夕的姑娘一眼,走到她的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旁边的视线。
常星连忙让人拿了殿下的大麾过来。心中默默为阿柳姑娘挽尊。
柳夷光都快要累瘫了,对祁曜的滔天怒火无知无觉。甚至对着要给她披上大麾的祁曜道:“别,弄脏了太可惜。”
“柳、夷、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清晰地接收到祁曜的情绪,而且还是生气的情绪。
她的肩膀抖了抖,仰起头看他的表情。
脸还是那张冰山脸,眼睛却带着十足的怒气。
她迅速地接过大麾,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虽然不知道祁曜在生什么气,却也不妨碍道歉,而且,她认错的本领已然锻炼得炉火纯青。
一旁看戏的祁岩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这点儿小伎俩都是小爷用剩下的!
祁曜眼底的怒气更盛,沉声道:“随我来。”
心情是忐忑又沉重,见义勇为还错了?一句夸赞没得就罢了,竟还要挨训。柳夷光步履缓慢,脚上像是绑上了千斤铁。
如此一个小木屋,他还能单独分得一个厢房,她胡乱地想着。
祁岩和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几步之远,柳夷光一进门,祁曜便将门关上,祁岩想要进来,却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后主动退步三舍。
也该她受受磋磨了。祁岩仰天一笑,罢了,既然已经救了人回来,也得有人善后。
气氛低迷,屋中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先前也是救人的意志支撑着,她也能挺住,其实体力早就透支,这会儿见了软垫,就越发站不住了。
“祁曜……我们能不能坐下说。”
也不等他同意,她已盘腿坐下。坐得东倒西歪,哪有半分女儿模样。
祁曜看着,只余叹息。
走到案几处,到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手边。
“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祁曜端坐在她面前,一字一字说的是《礼记》中的《冠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