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气道:“阿筠,你不该是这样的。”
丁修筠忽然受挫似的站起身,缓步往外去了,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我再跨出这道门。
我听了,立刻就起来,抱起桌上的花瓶向门外丁修筠的方向扔了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花瓶是肯定碎完了,但是丁修筠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那之后,丁修筠很久没有出现,我被关在偏院,哪儿也去不了,直到有一天,几个绣娘闯入偏院,非要给我量体裁衣。
“什么?做嫁衣?我可没有答应要嫁给谁!”
我站到门口,冲着守门的人道:“去把丁修筠找来,我有话要说。”
“丁大人说,余小姐有什么话都得等过几日他忙完了再说。”
还学会避而不见了,是吧?我努力深呼吸,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会乱了方寸。
最近我总是想起以前的丁修筠,在过往近十年的相处中,我自问爹娘待他极好,我待他更是好之又好。我努力分析,以前的他为何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丁修筠各方面的天赋都不算很高,但却非常刻苦,学什么都很认真,正是因为他的这股韧劲,才得以成为同龄人中的翘楚。
如果是小时候时常会有人因为身份等问题欺负他,但到后来学得一身武功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欺负他了,就算偶有人背后闲言碎语都被我严厉教训了。
自问,我用了最大的心力去关照他,以期他能有一个好的生活以及未来,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开始不在我掌握之内了呢?
大约是穆时州出现之后不久吧,虽然大户人家讲究礼节,可明眼人其实看得出来,我与穆时州算较为亲近的,加上后来有了定亲的意向后,我更是没有在意那些礼节了。
那段时间,丁修筠变得有些沉默,我时常与他说话,他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但我只当是孩子大了,会有心事,并不曾过分在意。
我盼了大约半个月,丁修筠终于出现了。
“最近忙什么,怎么看起来瘦了。”我说的是实话,丁修筠确实消瘦了两分。
“姐姐关心我啊?”
“自然是关心。”
丁修筠道:“穆时州已经来到雍国了,为了找你。”
半晌,他又道:“我想让他死。”
“在那之前,你先把我杀了吧。”我以为这是很好的,这样我与穆时州都能恢复真身,继续以前的生活了,但显然,丁修筠是不会让我如愿的。
丁修筠质问我,说:“余姐姐不过才认识他几年,就生死相许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竟然还抵不过他吗?”
“我再说一次,我从来没说过要非他不嫁,他与我是朋友之义。”
“既然你不是非他不嫁,那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丁修筠已经陷入某种执念中,气得我将手边的果盘推到地上,我拍桌子道:“嫁嫁嫁?我谁也不嫁不行吗?我出家去!”拍得太重,倒将手给我拍麻了。
从前,我是真的很想嫁给历寒的,但是等到了现在,他也不来。后来穆时州说想娶我,我也是犹豫的,因为我不能口是心非,到现在又冒出一个丁修筠,说要娶我,好似我非得找个人嫁了不可,不然就是大逆不道。
我瞪着丁修筠,准备给他来个鱼死网破,他却忽然又像想通了一样,过来安抚我,说:“姐姐何必动这么大气,我不过是问问,既然姐姐谁也不愿意,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从小到大,我就想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最怕的就是,姐姐嫁人了我要怎么办,所以,我想着,反正都要嫁人不如嫁给我好了。”
“我谁也不嫁,你安心了吧。”
“嗯。”丁修筠笑了笑,眼睛却有藏不住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