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瞬间呆住了,他的脑海轰鸣空白一片,身为活了几千年的帝玄境强者,他这一辈子遇到的光怪离奇之事绝不算少!可却都比不上此刻心神的震撼,让他的脑海在这一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这让他无法置信的一幕。荒鬼,居然……是一只庞大到足以遮天的巨掌!
而十万大山,居然是被荒鬼托起的一片大地!
而这,仅仅只是他的一只手掌!仅仅一道神念所化之身,就修到了帝玄境,那么这荒鬼的真正本体,他……到底有多强!
被托起的十万大山上,那三个天罡宗老祖,尽是呆若木鸡,脑海轰鸣,神色茫然无比。这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甚至让他们连惊骇的情绪都无法出现,而是脑海空白的茫然。
天邪也跟着呆在了那里,愣愣的看着仅仅是一只指甲就是自己无数倍大小,甚至如今看去,都看不到尽头的庞大手指,他的心立刻恐惧的战栗,他的双眼露出骇然与惊恐,他怎么也没想到,被自己叫喊滚出来的荒鬼本体,居然……是这样。
他以为自己已然突破了帝玄境达到圣天,打败一个重伤濒死的破山宗老祖岂不是手到擒来?但现在他才明白,他错了,大错特错!跟眼前的存在相比,自己连个蝼蚁都算不上!面对这样的存在,除了俯首称臣跪拜求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尤其是荒鬼的声音还在回荡,那磅礴的音浪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入天邪的耳中,让他身躯颤抖,头皮发麻,根本就再升不起丝毫的战意。
根本不用打,此刻仅仅是荒鬼显身后,不经意间显露出的一缕威压,就让天邪全身轰鸣,仿佛血液和心脏都停止了动作,他晋升圣者所获得的天地意志,如今更是摧枯拉朽般的全部崩溃,仿佛在荒鬼面前,他脆弱的成为了一粒尘土,破山老祖只需要一口气,就足以将他灭杀无数遍。
尤其是那只遮天巨掌前的一道神念,所带来的威慑与压迫感,让天邪口干舌燥,他哪怕是有史以来最能隐忍的阴谋家,哪怕是身为一宗老祖,可如今也是控制不住的冷汗直冒,他体内奔涌的圣者之力无法给他丝毫的安全感。
事到如今,他岂能不明白,为何破山宗当初对自己之言不屑一顾,因为他的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形容的颠覆存在。
更让他骇然的,是从他自从有记忆开始,甚至是从他所看到的典籍中,十万大山已存在了很久很久,这更是让天邪的心神越加的惊恐,他不知道……这荒鬼,到底是先有他,还是先有的十万大山!
后者还好说,若是前者……天邪想到这里,头皮都要炸开,颤抖不断。
“嗯?还打不打了?”破山宗老祖的神念缓缓传出声音,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超越了雷霆,天雷滚滚间,让天邪的身躯不由自主的连续退出数千丈,接连喷出十多口鲜血。
“不……不打了,晚辈之前是在说笑,老祖……荒神大人……您莫要介意……”天邪面色苍白,连忙开口,在破山老祖那庞大的手掌凝望中,连声音都颤抖了。
“你不想和本座打,可以。那本座就另找一个人和你打。打赢了他,本座就饶你一条狗命。”
天邪瞬间一愣,另一个人?整个苍茫大陆还能有人与他一战不成?
“你好啊,邪帝天邪……或者说是圣者天邪,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少年突然出现在天邪的对面,遥望着同样悬浮在云层之上的天邪,那张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滔天的刻骨怨毒。
圆月把水银般的光洒在平铺的十万大山上方,也照亮了少年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翅翼,几十丈长的影子被投射在云间,就像从地狱中逃脱的恶魔。
天邪在这个少年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身前的遮天巨掌了,他在那个少年的凝视中战栗,心底深处生出巨大的恐惧。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恶魔,却被另一个恶魔给吓到了。
“是你!是你!是你!”天邪指着少年,发出尖厉的嘶叫,“你是……罗天?!”
“不不不,那是我的主人,那家伙上辈子只会杀杀杀的,就是个没感情的疯子,这辈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就像是转性了似的。”少年微笑,背后巨大的翅翼鼓动着狂风,青色的鳞甲在月色中发射出宝石般艳丽的光,“我叫青裂天,这是我的名字。”
......
......
“见鬼……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司徒玄音冲到大楼上,死死地盯着那片发光的云层,“玄力的元素分部彻底紊乱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这样干扰到天地意志?”
“不知道,我想现在没有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司徒怜无力地回答。
整个司徒家的人都冲到窗口眺望,密集的雷霆撕裂云层,那显然是巨大的玄力正在释放。剧烈的玄力风暴干扰让所有的玄阵都失去了效果,就像是一位帝玄境强者自爆时的情形,这时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云层中发生的事。
“真像是末日来临啊!”司徒怜喃喃,“不知道甹儿和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你从小就很宠那个小子。”司徒玄音也喃喃说道:“在这个世界都要毁灭的时候,也就只有他才能让你动一些感情吧。”
司徒怜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她的心也就已经跟着死了,又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
“今晚的月色真好,”青裂天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这种绚丽的场景,让我想到了大海。”
的确如他所说,现在的场景真的很像大海,云潮在他的脚下翻涌,淅淅沥沥的,因为反射月光而呈现出明媚靓丽的银色。他根本不必挥翼飞翔,只需把两只翅翼张开,就有狂风将他托起在这云海之上。
老祖的神念缓缓上升,最后完全消失在云海之上,端坐在那只遮天巨掌的手指指尖,俯视端详着二人。
少年的身体呈现出神圣的十字形,身形却狰狞可怖。他全身都笼罩在坚硬的青色鳞片中,那些鳞片组成了青色的鳞甲,这幅甲胄流动着美丽的光泽,像是用青铜甚至赤金一点点打造而成的,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像是一对弯曲的利刃,仿佛钢铁铸成的肌肉在鳞甲下缓慢地起伏,全身骨骼都在发出轻微的爆响。唯有那张少年的脸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静而安详,最初的怨毒已经消失了,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边的孩子,忽然仰头惊喜地看见了月光。
跟依旧还是人身的天邪相比,青裂天才是究极的怪物,他身上混合着人和龙、天神和恶鬼、少年和恶魔,光辉与邪恶种种不同的元素。
他的身边悬浮着一只只飞行玄兽,在他强大的血统之下,任何玄兽都要因此蛰伏,巨鹰、身后有着双翅的狂狮、额头长有独角的圣马,一只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究极玄兽在他身后徘徊,悍然是一支能够飞行的军队。
他果真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啊,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没见过,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没机会做,比如与爱人亲吻,比如与人相爱……只是去那个破山上看了一眼日出,就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就爱上了陪她去看日出的男人。”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类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啊,是不是?圣者天邪,成功晋升为圣者的你,应该感触很深吧?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关于力量的宝贵,关于人类的愚蠢。”
天邪不敢回答。他是新生的圣者,苍茫大路最顶尖的强者,却在这个怪物面前不敢说话。
“我的主人很难过,难过到都要疯了,这让我也有点难过,”少年模样的青裂天摸着自己的胸口,“虽然我觉得他也是那么愚蠢,可他的情绪总是或多或少地影响我,而且他毕竟是我的主人嘛。”
“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想杀人。”他又说,“杀个圣人也无所谓。”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天邪终于突破了恐惧,嘶声怒吼。
“我都说了我是青裂天啊,不是都告诉你了么?”少年微笑,“至于我是什么东西,我想,那个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