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虽有别,意却相通。
“我没杀人,是他自己。”贾北泰捂着脸哭道:“他要是不跑,要是不挣扎,我怎么会拿刀子捅他?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是他自己...对!都怪他!”
玉娘见他模样恐怖,言行疯癫,不由得心中害怕,微微往后退了退,放轻了言语道:“北泰,听话...把刀给我。”见贾北泰眼圈已经微微有变,心知自己若是再用言语逼迫,只怕他便要连自己也杀了,因而也不敢大声,只柔声细语去安抚贾北泰,希望能先把他手中的刀拿过来。
“杀人偿命,我要死了,玉娘。”贾北泰刀尖颤抖,看着玉娘道:“大隋的律法,偷一文铜钱都要杀头,我...我杀了人...我活不了了。”顿了顿却忽然看着玉娘道:“不管怎样,咱俩都在一起吧。”说着身子一动,竟是微微朝玉娘这边走来。
玉娘见他眼中隐隐有杀气升腾,心里一惊,知道他心中所想,竟是要拉着自己做一对阴间夫妻。大惊之下忙将平日里万般风情,千种妩媚纷纷使将出来。“你别怕,肯定有别的办法。”她碧眼含情,梨花泛露,脸上红晕微微,眉间娇羞点点,真是勾魂夺魄,让人魂酥骨化。她温柔的伸手道:“你怎的活不了?你爹爹,你娘亲,还有我。你怎的忍心抛下我们?你之前说的,要和我天长地久,莫不是都是骗我的假话?”她说到这里不由得眼眶一湿,竟滚下泪来。她和贾北泰多是情欲而非爱恋,自然也谈不上为他洒泪痛哭一说。只是风月场里呆得久了,察言观色,佯哭假笑的本领早已是烂熟于心,此时眼看是危急关头,自然而然的便就将这本领用了出来。
贾北泰拿着短刀,正是心有杀死玉娘的想法。他虽顽劣,却终究不过是个恶少,一朝身上背了一条人命,怎能不心中害怕。其实当时事发之后,他倒也想好了诸般方法。大隋法律,偷盗者死,杀人者死。杀死奴隶不作。他心想善莘厚人小势微,破些钱财在那卷宗上做些手脚,给他加一个奴隶的身份,那便多半能够蒙混过关。再不济,便是带着玉娘远走高飞。他盘算虽多,但终是因心中有鬼,处处生惊,看到什么都是草木皆兵。他见玉娘先时神色严厉,心中已是有些迷乱,又见玉娘听到自己说杀人之后的反应剧烈,便以为她要离自己而去。说到底还是自己心中有鬼,以至于有的也是没有,没有的却又有了。他疯疯癫癫之时,看到玉娘风情万种,娇泣微吟,不由得一下子又略微好转。咣当一声,那短刀从手中滑落,脆响一声,落在地上。“我...我...”贾北泰嘴巴张了半天,却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玉娘见贾北泰松了刀柄,生怕他再去拿刀,忙一把上前扑在贾北泰怀中,稍一酝酿,便大哭起来。玉娘一面哭,一面却使劲搂住贾北泰的后背,意在拦住他不让他伸手取刀。“我好担心你。”玉娘边哭边道:“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你难道要杀了我吗?”
贾北泰被玉娘抱着,听到她这么说,忙安慰道:“傻瓜玉儿,我怎么会杀你?”他想拉着玉娘的手,却不曾想,无论自己如何用力,竟不能挣开玉娘双臂的环锁。原来玉娘当年在断龙山千鬼洞里学琴,又多年服食血粥,身体早已强过寻常之人,如今玉娘自以为不过是轻轻抱着,但对贾北泰而言,竟似个铁环一般牢牢箍在身上。“玉儿,你手劲好大。”贾北泰挣脱不得,便揉了揉玉娘的头发道:“我快给你勒死了。”
玉娘自是不知她自己力道之大,听贾北泰这般说,只当他是哄自己开心,自觉他神智已经清醒,便扑哧一声笑着松开了手道:“就会瞎说,我哪里劲头大了?难不成你是泥巴捏的?我这轻轻一抱,还给你捏碎了不成。”
“我就是泥巴捏的。”贾北泰见玉娘松手这般和他说笑,便也笑着道:“和玉儿不一样。”
“奥?有什么不一样?”玉娘有心引他想些别的事情,生怕他再疯癫,便说些无关紧要的道:“你倒说说,我是什么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