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的耳朵贴在松软的泥土上,渐渐地听到了脉搏跳动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脉搏和心脏跳动发出的声音。
“咚咚,咚咚。”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十分平稳,有节奏。
他调整呼吸,使呼吸与心跳保持一致。
渐渐的,心跳声变微弱,然后消失。周围的一切声音全都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如同睡在一片虚空之中。
唯一能真切感觉到的,是托着他身体的这片泥土。
泥土松软,温暖,如同久违的母亲的怀抱,使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安宁。
他似乎睡着了。
不过,这种状态与平时每天的睡觉不太一样,因为他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能感觉到他已经进入了一种近乎冥想的状态。
他什么都看不见,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就这样安静地待着。
他静静地等待着,谛听着。
寂静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他隐约听见了。那声音如同最轻微的风从他耳边吹过,缓慢,轻柔,难以察觉。
他用自己的听力追随着那个不断游走的东西,捡拾它留下来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已经追上了那个东西,并且靠近了它。
那东西刚才似乎对张青还持有戒备之心,像一只轻盈的鸟儿一样若即若离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而现在,它已经慢慢地放松了警惕。虽然它并没有让张青靠近,但它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了张青的存在。
张青感觉到了,这个无形却有灵性的东西,就是土的象。
他的内心一阵喜悦。不过他不敢分心,继续保持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感觉着土象。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升高了。张青躺在田间小路上,两边的云中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在张青的身上投下片片晃动的阴影。
中午时分,修炼者们结束了上午的土系技能练习,与刘申海一起准备去饭堂吃午饭。
陆氏姐妹没有看见张青的身影,便问:“张青去哪儿了?”
刘申海道:“他刚才不是菜园里面吗?”
其他修炼者道:“估计是偷懒,偷偷跑了吧?”
刘申海心里也有点怀疑,便道:“过去看看。”
他们从菜园后面走过来,惊讶地发现张青竟然睡在了泥土上。
陆紫鸢道:“张青怎么睡着了啊?”
陆凝雪皱起了眉头,也无法理解张青的这种行为。
其他修炼者见了,都觉得报复张青的时机到了,纷纷火上浇油,对刘申海道:“先生,张青第一天上课就偷懒,竟然还在这里睡觉!”
“就是,这家伙分明不把先生的话当一回事,让他在这里观象,他以为没人管就在这里睡觉,真是岂有此理!”
。。。。。。
修炼者们都在说张青的坏话,陆氏姐妹本来挺看好张青的,这会儿也因为怀疑和尴尬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然而,刘申海却一直凝视着张青的脸。
他发现张青的表情非常专注、严肃,看起来并不像在睡觉。
有个修炼者十分气愤地道:“我去把他叫醒!”
刘申海伸手制止了他,“且慢!”
大家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刘申海。
刘申海道:“你们仔细看,张青真的是在睡觉吗?”
大家于是都盯着张青看了一会儿,纷纷道:“先生,他就是在睡觉啊,难不成他在观象?”
刘申海点头道:“我觉得他就是在观象。”
此话一出,周围的修炼者全都懵了,陆氏姐妹也为刘申海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困惑。
有修炼者很不服气地道:“先生分明就是在袒护张青。睡觉就是睡觉,哪有睡在地上观象的?我们当初观象的时候,也不见有谁靠睡觉观出土象!”
对于学生这种以下犯上,带有批评性质的质疑,刘申海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道:“我当年在土院修炼的时候,也是像张青一样睡在地上观象。”
大家听了,都十分惊讶地看着刘申海。
刘申海面带微笑地讲解道:“我跟你们说过,观象的时候要调动身上的一切感官,用你们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观象,不管你是盯着泥土看,还是捧着泥土,只要你能进入观象的状态,能感觉到象的存在,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马上有修炼者道:“先生的悟性高于常人,修炼方法自然也与常人不同。张青是个新来的修炼者,看起来傻愣傻愣的,岂能与先生相比?”
刘申海道:“人不可貌相,评价一个人的时候切忌凭自己的印象来判断,因为一个人的潜质不会长在脸上,而是体现在他的种种行为上。你们仔细看他的脸,觉得他像是在睡觉吗?”
大家又看了一回,那些修炼者本来就对张青很反感,此时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贬低张青,一个个都说“就是在睡觉”。
陆氏姐妹看了之后,道:“你还别说,他看起来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呢。”
刘申海道:“我觉得他睡在泥土上,是为了更好地亲近泥土,感知土里的象,因为我当时就是这么做的。”
这时,张青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