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伸手撕开有福胸前的衣襟,又将他的身体摆正,在海底灌了一肚子水,此时有福的肚腹已高高鼓出,
张瀛山自由天资聪颖,幼年时随着管家到药铺抓药,一来二去便将人体的经络穴位熟记于心,此时不敢用蛮力,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有福肚腹上的水分穴与胸前的紫宫穴用力一点,
只见一股一尺有余的水柱从有福的口鼻中喷射而出,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听声音有福的喉咙中似有异物卡在当中,嗓音沙哑刺耳,张瀛山眼疾手快,抬手撬开有福的牙关,伸出二指向下一探,指尖所触一团棉絮状的杂物,两指如虎钳一般猛然夹住,向外奋力一拖,扔到船板上一看,竟是一团雪白的毛发,那团白发被甩船板上似乎一愣,随后竟好似长了腿一样,划动到船板边缘,一溜烟潜入了水中不见了踪影。
张瀛山一惊,心里纳闷,不知这是何物,那白发的触感和形状与上了年纪老人的头发丝无异,怎么还能张腿跑了呢,慌乱之下也不能细细追究,再看有福的肚腹明显瘪了下去,此时正趴在船板边缘一阵剧烈的咳嗽,方才昏迷时一只脚都已经迈进鬼门关的大门了,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也是他吉人天相,估计从溺水沉底到出水施救中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有命活到现在,否则那生死簿上有福的大名,此时早已被划上了红叉。
这时有福已不再咳嗽,转而开始剧烈的呕吐,估计是因为从海底被猛然拽出水面,血液中压强骤变,直冲脑髓引得头晕目眩,这才不禁呕吐不止。
张瀛山低头一看,海面上一只伞状的水母在船板边缘浮游徘徊,似乎在进食有福腹中的呕吐之物,张瀛山眼疾手快,一把将水母抓上了,“啪嗒”一声扔在船板上,那水母被一摔之下显得有点懵,但出于生物本能的反应,仍高举细长的触角,想要暴起蜇人,在触手的上面布满了刺细胞,像蜘蛛的毒丝一样,能够射出毒液,猎物被刺螫后会迅速麻痹而死。触手就将这些猎物紧紧抓住,缩回来,用伞状体下面的息肉将猎物吸住,每一个息肉都能够分泌出酵素,迅速将猎物体内的蛋白质分解,胶东城中潜水作业的渔民,每年受水母袭击丧命的人不在少数。
张瀛山抽出分水刀,干净利索凭空一刀将水母的触角削去,伸手抓起伞体,用腿夹住,一手专攥住刀把一手捏住刀背,两手齐下唰唰唰,将身前的水母切做四块,失了触角的水母与豆腐无异,只能任人宰割,张瀛山切罢了水母,伸手从它体内的正中央,取出一团薄膜状的液体,此物称为海井,是船员在航海行船中不可多得的淡水资源之一,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将其放入口中咬破,如饮一泓清泉,故得名海井。
张瀛山将海井递到有福前面,此时有福已不再呕吐,但一番折腾下来也不免面有菜色,接过来送到嘴边轻轻咬破,稍稍饮了一口,让到张瀛山眼前,张瀛山一抬有福的手肘将喝剩的半个海井推到他的嘴边,示意他不必客气,有福也不在推让,拿起海井一饮而尽,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月色苍茫,二人此番死里逃生,颇有两世为人之感,不由喟然长叹,张瀛山伸手一摸胸前鼓鼓囊囊的衣襟,赤璇珠安然无恙,心里定了定,此行百般受阻但有惊无险,眼前二人脚下有这槭木船板承载,用腰间的分水刀做桨,只要无大风大浪,稍稍费些时力,返回胶东城不在话下,只等有福体力稍作恢复,二人便开锚返程。
张瀛山深吸了一口海面的清风,心中不由轻快爽朗,
就在这时,耳边猛然听得“咔哒”一声,刚才在水下用作套住砗磲蚌壳所用的绳索,此时已齐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