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世界,庞大的军方组织都疲于应付,更何况孤独的行者。就在贺豪调养身子的这段期间内。在重泰市以南的广平市周边,出现了阿炳的踪迹。
当时,他抱着一个锈迹斑驳的油桶,沿着几乎被冰封的海岸线,顺着潮汐南下。他整个人已经与桶身冻在了一起,浑身挂着海水在他身上冻结的冰层……
自打离开晨光基地到现在,他一路南下,没有目的的走着,体内的超级细胞受到冰川岁月的威能打击后,似乎留下了遗症,那就是低寒影响他的身体再生效率。虽无痛觉,但他与尸体嫁接以后,终日处于腐烂状态。心里压力与来自身体的恶臭让他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他第一次想到了死。
可是他却没有死的权利!
当他投入汪洋大海,试图将自己封于海底永眠时,却发现又看到了翌日的朝阳。无奈的他就在海中漫无目标的飘着,看着太阳从头顶掠过,西沉入海。
一次次,一天天。
不知多久以后。阿炳就开始了思考……
“我为什么拥有不死之身,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与权利?”
“我为什么拥有不死之身,却守护不住自己喜欢的人?”
“我只是想杀死夺走我珍物的仇人,可!可为什么所有人将我置身于死地?”
他不明白,也不懂。
回忆着自己的人生,他活的就像是一只流浪野狗,在社会的底层挣扎,为生计奔波,当他在社会中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角落时,命运又残酷的夺走了他的爱人。末世降临了,茉莉的出现让他重拾人间冷暖,原本以为可以守护着她度过余生。可是命运又让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命运给阿炳的不公平,太多太多……
他在海上飘了多久,就想了多久。
在这一望无边的海面上,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死之身的意义。一切的苦难或许都是磨砺,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褪去安于守己的软弱。他在心中发誓——命运夺走他多少值得珍惜的东西。他就要像命运索回多少!
“呃啊!呃啊……”阿炳狂怒的吼声在空荡的海面上传的很远……很远!
“命运!命运!我要让你看看!我要让你看看!”他又发出异常沙哑的声音在咆哮,在向命运做出宣战!
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之后,阿炳划动这破烂的身子——
两条小腿已经在海中被泡成了肉绒,他摆动时,那肉绒就在冰渣海面上扩散开,虽无血迹,却将周围染的污浊不堪。目前他除了头颅以外,也只能完美支配右臂,将其慢慢催变成毁灭者的巨臂以后,敲开自己被冻结在油桶上的身子。向着南方游去,尽管前方一望无际,但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直游,无论是此刻是那,终将会有陆地的尽头!
滚滚的雷声追逐着乌云,肆虐的狂风席卷着海浪。阿炳在巨大的浪潮涌动中一次次沉入海底,当浪潮卷落,他那挂着冰霜的面容就再一次出现在海浪中。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惧怕?更何况不受死亡约束的男人?他之身一人就能缔造奇迹!
他顺着潮汐不知道游了多久,没有痛楚、没有困意、没有惧怕的一直向前……
……
旭日不知道是第几次东升之时。阿炳终于抵达了华夏最南方的沿海大城市——夷庆。他在挣扎中爬上了遍布高级丧尸的岸滩。而那群面目狰狞的光头怪物已经进化出了些许智慧。当看到阿炳登上陆地时,它们便分辨出了眼前的生物并不是同类,而后发狂的扑向了他。
只有一条巨臂的阿炳,就势一拳将那扑上来的高级丧尸轰趴在地,但下一刻他又被一块巨大的岩石砸进了雪泥中。是一只高级丧尸投掷过来的,它们对武器的运用已经不逊色于人类……
脑壳裂开的阿炳,便在岩石与雪泥中的缝隙间,盯着围过来的高级丧尸。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自己身上啃食,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嚼肉声。
忽然间,阿炳的眼前就像是幻灯片一样闪过了记忆深处的场面——
卧床的妻子用手掌拖着自己的脸庞,惨白的双唇在氧气罩中微微张合,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无力的闭上了眼……
死刑庭审时,审判长扭曲着脸,在咆哮咒骂中狠狠砸落手中的木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