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康忽然放下左轮,大笑了起来:
“但问题是,我干嘛要开枪?”
“你想反悔?”
楚逸挑眉,但谁也没有看到他眼里戏谑的神色。
“不错,我就是要反悔,你又能怎么样?”
“十年了,我从未败过一场,今天却毁在了你的手里。”
“不得不承认,我今天是输给了你,但是很抱歉,我反悔了。”
“那你是不准备履行赌约了?”
“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对自己开枪?这和傻子又什么分别。”
袁成康看着楚逸一脸戏谑。
众人心头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赌王之子和普通人的区别。
他们知道,假如今天输的是楚逸,下场无疑只有一个。
但换成了袁成康,或许又不同了。
“世界如此美好,有大把的金钱供我挥霍,有无数的美女向我投怀送抱,我为什么要死?”
“但你还是欠我一条命。”
楚逸站了起来,冷声道:
“没有人可以欠我的东西不还,你也一样。”
话音未落,铁黑色的左轮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这家伙是要亲自动手吗?
“狂徒敢尔!”
一道人影旋风般迎了上来,楚逸微微一愣,也没有开枪。
袁成康勃然大怒:
“臭小子,难不成你还真想杀我?好好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戈麦斯,交给你了。”
“公子,我这就杀了他给你泄愤。”
一袭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摘下头套,露出金色的头和湛蓝色的眼眸。
他的装扮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另类。但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那是中古世纪欧洲僧侣和修道士的装束。
宽大的袖袍里伸出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戈麦斯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一段古老的咒语,同时他的掌心泛起一丝水蓝色的光泽,继而化作道道流光在十指间萦绕。
“异能者?”
孙丰瑞陡然色变。
“不,我是真正的修道士。东方人,胆敢冲撞袁公子,给我拿命来!”
戈麦斯眼眸瞬息之间变得凌厉如刀,湛蓝色的瞳仁里仿佛有神性光辉在闪耀,这是楚逸之前从未见到过的。
“华国的武者,我是神明的使徒,接纳你的灵魂。”
他双手一翻,十道水蓝色的光芒螺旋会聚,瞬息之间整个大厅仿佛置身汪洋大海中,周围满是狂风暴雨。
“准备接受神明的制裁吧,凡人。”
十道水流劲射而出,化为锋锐的冰锥直刺而来。
随之倾泻而出的还有漫天的狂风暴雪,宛如毁天灭地一般冰冷锋利。
“这等力量,哪怕是半步真人境界都不敢正面交锋吧,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孙丰瑞面色大变,尽管他知道这位欧洲的修道者实力应该不弱,但也没想到会厉害到这个地步。
“或许只有九段巅峰的武者才能与之一战吧。”
反观刘吟松等人早就吓呆了,之前还在讨论修行者的种种厉害,此时此刻就亲眼见证了一位欧洲修道者的恐怖,这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小逸,快,快躲开啊!”
楚安琪欲哭无泪,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弟弟就要倒在血泊之中。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当初我要是答应陪他跳支舞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也就不会连累楚小弟了,都怪我!”
宋雪也是泪眼婆娑,差点儿哭成了泪人。
“你们——快看!”
李俊成忽然大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自量力。未到真人,不是宗师,也敢同我过招,简直是愚不可及。”
楚逸探出右手当空划出一个圆弧,将大厅内的火光尽数吸纳,反手一挥,向后一拉形成一个巨大涡旋,滚滚火焰流转不息,焚天灭地的恐怖高温令人窒息。
十道杀气纵横的冰锥遇到巨型的烈火漩涡当即被吸了进去,转瞬间蒸殆尽。
“你,你是能者!”
戈麦斯惊惧大叫。
慌忙之中他从袖袍里取出一小截树枝,就好像电影里的魔法棒一样,口中念念有词。
“颤抖吧凡人,海神将收割你的灵魂。”
随着他口中越念越快,大厅之中升腾起一片海蓝的水汽,渐渐凝成一个蓝色的虚影,手持三叉戟,虽然看不清容貌,却散出一种威严与高贵的气息。
“海皇波塞冬?”
楚逸微微惊讶,难不成此人竟是海神的追随者?
思忖间,他掌心现出一把莹白光洁的玉尺短剑,宛如一汪清泉在徐徐流淌。
“清泉石上流,看本座斩了你!”
楚逸踏前一步,目光如炬,威风凛凛如天神。
与此同时,海皇虚影陡然拔高了数十丈,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更加波澜壮阔,竟像是真的身处万顷波涛之上。楚逸渺小的身形正随着波澜上下起伏。
高大巍峨的波塞冬手持三叉戟裹挟毁天灭地之势而来,那亘古传说的神器上仿佛承载了四大洋的全部重量,以神鬼辟易的威势轰杀楚逸。
大厅之内除了孙丰瑞等少数几人外,全都在这股威压之下颤抖起来,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这莫非又是信仰之力?”
楚逸面色淡然,哪怕面对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也从容不迫。
清泉石上流化作一缕流光扶摇直上,度之快就连空气都被撕开,以流光度洞穿了虚影。
快逾闪电,剑破流光!
这时候,三叉戟的力量尽数倾泻在楚逸身上,如同三山五岳当头压来,竟也令他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好澎湃的力量,看来是我大意了。”
神明溃败,大厅中的漫天风雪当即消散。
“你,你竟然击破了我修行数十年的真灵,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戈麦斯难以置信得大叫起来。
“只可惜你的信仰之力还远不够纯净,否则那海神虚影不会如此脆弱,连我随手一击都支撑不住。倘若是真正的大修道者,信仰之力纯净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将海神半实体化,而你还差得太远了。”
戈麦斯面色惨白,他自问虔心修道数十载,已经将精神信仰纯净到一定程度,走过了大半个欧洲罕逢敌手,今天却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关键是还如此年轻,怎能不令他又气又恼。
“可惜,可惜我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海皇之泪,否则以你区区能者又岂是我的对手?!”
他恨声说道。
“不思自我提升功力,却想着倚仗法器,你今天死在这里也不冤了。”
“怎么,你要杀我?”
戈麦斯面色一沉开口道:
“阁下虽然修为不俗,但我修道院自问与华夏修炼界无怨无仇,倘若你对我动手,势必会影响双方的关系。”
“你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楚逸戏谑一笑:
“在你挑衅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你是个死人了。”
“逃!”
戈麦斯转身就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火焰漩涡疾轮转,瞬间爆出强猛吸力,将包括戈麦斯在内的一小片区域以及桌椅板凳全都吸了进去,在烈火的炙烤下化为灰烬。
整个大厅重又回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