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面甲开始碎裂,血肉缠绕着钢铁,如同一个真正的生物一般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
黑天使开始转变,机械的部分不断的被剔除,生物的部分开始增强,宛如神话里的怪物,血肉上长满锋利的金属。
疯狂的死斗在瞬间爆发,它挥动着钢羽,连带着挥动那千把剑,恐怖的伤口瞬间在圣杯的血肉之上炸裂。
风被千把剑所切割,带起的长吟宛如女人的浅唱。
面甲上的巨口用力的咬下,一边战斗一边吞食着圣杯的血肉。
它嘶哑咆哮着,生物的本能令它发狂攻击。
极具生命力的血肉开始延展,如钢铁般坚固的骨刺刺出,与钢羽撞击在一起爆炸出绚烂的花火。
两个怪物互相厮杀着,致命的武器上携带着冷峻的寒芒,在空气中勾勒出致命的弧度。
金属轰鸣作响,骤起的攻势连带着卷起呼啸的狂风牵动着火海。
“他……他在活过来了。”
航向黎明号上,有人尖叫着。
刚刚那一幕成功的被观测到了,黑天使吞食了洛伦佐的尸体,可现在从回馈的数值来看,甲胄内的尸体正在活过来,所有的指数开始回升。
可……可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那种程度的伤势完全超出了人类的预想,别说是抢救了,那种伤势无论是谁第一反应就是给洛伦佐选块上好的墓地了,可现在那个猎魔人正在活过来。
这……简直就是神迹。
所有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无名的压力笼罩着他们,此刻除了静候一切的结束,他们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活下去!
漆黑的世界里投下了第一束光。
活下去!
更多的光落下将黑暗撕扯得粉碎。
只有活下去,那愤怒的火焰才能继续燃烧,只有活下去,洛伦佐·霍尔默斯才能根除妖魔。
那心脏用力的起伏着,眼皮微微的颤抖,直到凶恶的目光再次显露。
焰火升腾。
黑天使奋力的厮杀着,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对决了,仅仅是单方面的屠杀,钢铁反复切割着血肉,而圣杯血肉本身却难以对黑天使造成什么伤害。
它像个婴儿般痛苦哀鸣,可却止不住那黑天使的疯狂。
外置的钢板已经开始崩碎,它们难以继续限制那疯狂生长的血肉,一个接一个的凸起,腹部的板甲尽数开裂,半透明的肉瘤从其中挤出。
阵阵轰鸣的心跳回荡着。
伴随着那有力的回荡,炽白的焰火在甲胄的缝隙里涌出,它灼热着所有的罪恶。
“对,洛伦佐,你必须活下去,这我的意志,我们所有人的。”
有人嘶吼道。
那从久远的年代起始,当人类第一次捕获妖魔,第一次提取出秘血,第一次不再畏惧恐惧时起。
碎裂的钢羽如同处刑的长钉贯穿而下,将那圣杯的血肉一重重的钉死,它试着逃避,可却被一寸寸的封压。
它已无路可退。
黑天使俯视着它,准备着最后的处刑。
“人类……不能继续活在恐惧之中了。”
仿佛是睡梦中的呢喃,有人说道。
随后惨白的手臂从黑天使的腹部刺出,他一把抓住了圣杯的血肉,死死的按住那扭曲的头颅。
它因痛苦剧烈的哀嚎着。
那是何等憎恶的面容,洛伦佐的双眼猩红,数不清的血肉粘连着他的头颅,仿佛是无数只细小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无数的创口都在愈合,整个下半身与甲胄的血肉连接在了一起。
妖魔的血肉还不足以令他活下来,他需要圣杯的力量,那曾源自圣杯的血肉。
恐怖的力量在残破的躯体上爆发,他一点点拖动着那头颅,将它拉扯向自己,更多的触肢贯穿了它,它们在同化,可更多的是洛伦佐单方面的吞噬,
就像妖魔一样。
洛伦佐张开了嘴,如同野兽一般用力的嘶哑着那柔软的血肉,大量的鲜血沿着它的喉咙涌出,生物本能的绝望笼罩了它,本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可现在却被人送上了餐桌。
如同魔鬼们的进食一样,细密的碎裂声令每一个聆听的人都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咬食着富有生命力的血肉,吮吸着那猩红的鲜血,咀嚼那坚硬的骨骼。
黑天使张开了手,用力的拥抱着那还在挣扎的血肉,将它用力的拥入怀中。
它奋力的挣扎着,在那可憎的血肉之上,散发着恐惧的气息。
它在害怕,它在畏惧。
就像濒死之人的反扑,血肉用力的捶打着甲胄,可依旧改变不了正在行进的一切,大手用力的按压着,将它塞进了那幽深的黑暗里,随后锋利的钢羽收起,双翼紧紧的笼罩着这一切,铸就成死亡的囚笼。
似乎是因融合了圣杯血肉的原因,猩红的血肉迅速的增生,在那钢铁交织的缝隙里溢出,纤细的血肉缠绕在了一起,似那蛛网一般覆盖了整体,连带着周围的事物也被划入范围之中。
一切都归于平静,燃烧后的荒野上,只有那如同卵一般的黑色之物静静的挺立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起初黑卵内还有野兽般的嘶吼,但很快便归入平静。
膨胀的血肉开始干瘪,血液紧接着倒流,生命这一概念在甲胄之上正被缓缓剥离,而那更核心处,有微微的呼吸声响起。
这似乎是一场交易,以它的死亡换来他的新生。
在那内部此刻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诡异的献祭仪式来到了最后,黑卵微微颤抖,紧接着一双手用力的掀开那紧紧闭合的羽翼,浓稠的液体被拉扯出细长的丝线,仿佛是推开一个世界那样沉重。
如羊水般的淡红色的液体涌出,男人踩着被浸透的土地,躯体白皙,过往的疤痕都就此消失,他步伐踉跄,就像学步的孩子。
赤着身子,或许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没有走多远便跪倒在了地上,夜空的尽头泛起晨光,隐约间听见有人对他说,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