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士贵的家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是波涛暗涌。
姜士贵的老婆杜氏若无其事的在炕上哄着三岁的孙子小宝玩,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受白天姜士贵的影响。
哑巴媳妇梨花规规矩矩的站在炕下,看着祖孙俩玩耍,只是,她的眼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惶恐,像是在担心一会儿会有祸事一般。
大儿子姜大山默默地坐在屋地上的凳子上,低着头编着手里编了一半的柳条筐,手法熟练,神情认真,只是眉宇间偶尔闪过的一丝阴郁,显示着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姜腊梅坐在炕上低头绣着帕子,灯火摇曳,映照着她清秀、苍白、羞愤的小脸。
忽然,她猛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咬牙骂道:“娘,他咋不死了呀!世上咋有他这样的人?那是人吗?”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呜呜呜,我宁愿没有爹,娘,咱们离开这里吧,随便去哪里,在这里我都不敢出门,呜呜”
自个玩耍的小宝,被姑姑的哭声吓到了,小身子不由得依偎进了奶奶的怀里,怯怯的看着哭泣的姑姑。
杜氏疼爱的摸了摸孙子小宝的头,将孙子搂到怀里,抬头看着闺女腊梅委屈至极的秀丽容颜,暗暗叹了口气,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带着一丝历尽沧桑的淡然和冷漠:“去哪里?咱们能去哪里?那就是个狗皮膏药,不论去哪里,那个祸害都会跟着的。”
别看姜士贵从来不管家里,也很少在家里逗留,但如果她带着孩子们偷偷走了,肯定瞒不过他,后果就是她和娘家遭殃,这也是为啥这么多年她不敢反抗他的原因。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她只是提出了和离,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就带着一帮打手将娘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小侄子的腿生生打折了!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不为别的,只为了几个孩子和娘家人。
如果是姜士贵一个人,她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姜士贵背后却有一股势力,那股势力还需要姜士贵这把刀为他们冲锋陷阵,不是她这个山沟里的妇人能够惹得起的。
姜士贵或许会不动孩子们,可是背后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她不敢拿孩子们和娘家人冒险,背后的人还需要姜士贵有个家作掩护,这也是为啥她不能离开靠山屯的原因。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哼哼,他这些年横行霸道惯了,竟然招惹了傅家!
以为傅家就剩下了几个孩子,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他不知道张家和傅家几乎是一家吗?惹了傅家张家岂有不管之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不定心里不忿就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有一股冲动,盼着他早些下手,她就等着看他的下场!
想到这儿,她看了儿子和闺女一眼,放缓了语气:“我知道委屈你们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你们,腊梅过几天去你姥姥家住几天吧,也过了年了,不想回来就在你姥姥家住吧,你姥姥、舅舅也稀罕你,等过了年,咱家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一些。”
但愿张家下手黑一些,让姜士贵不死也脱层皮,背后之人见他不顶大用,兴许就不会再用他,家里的日子也能安生一些。
腊梅一听去姥姥家,小脸立即红了,不再吭声了,羞怯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绣了一半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