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曾经的那个世界去哪里了?生活在那个世界里面的人又都去哪里了?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徐韬突然说道:“那我就给你个念想吧。只要你能活过今夜,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陆绪心头一惊,道:“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占了地利吗?不是寻常妖魔接近不了这里吗?我们怎么还会活不过今晚!”话还没说完,陆绪紧张地站起身来,慌乱地看向黑暗深处目光不能及的地方,唯恐又会有烂泥之类的东西再扑出来。
徐韬薄薄的嘴唇上扯出一丝笑意,道:“这次倒是理解的很快,但是你漏掉了我话里的关键词啊。”
陆绪一愣,片刻反应了过来。是的,关键词是“寻常”。
那么接下来,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必是“非常”之辈。
“你肯定有办法吧?”这时候陆绪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徐韬问道,可惜他颤抖的声音却实在是卖出了他内心的胆怯。
徐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定了陆绪的眼睛,收起嘴角的笑意,问道:“你很害怕吧?对于死亡,尤其是那种从未想过的死法。”
陆绪回答道:“是的,我很怕,而且光是想一想自己会被那些怪物用尖牙利爪给撕开而死,就要吓得走不动路。可是,难道你不怕么?如果你像我一样,只是个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下班,毫无独特之处的普通人,在面对那些怪物毫无还手之力时,难道你不会害怕么?”
徐韬这时才将一只按在心口上的那只手放下了,目光如炬,道:“是的,我也害怕啊,我甚至比你还要更怕死。但我怕的不是尖牙和利爪,而是害怕当我面对这一切时,我会失去面对它的勇气而引颈就戮……那才是真正的死掉了啊!从灵魂内部完完整整地死掉了啊!”
“你呢?你是否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或者在一次次的挫折中失去了直面危难的勇气?”苍白孱弱的少年直视着陆绪的眼睛,黑暗里仿佛唯有那一双眼睛在透着璀璨的光辉,直接便要穿透入陆绪的灵魂深处。
陆绪不敢与徐韬的眼神相对,匆忙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徐韬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如果我们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却是必须靠你了。”说罢便拔出了背后的那柄剑,继续说道:“你能看见剑灵吧。”
陆绪又把头转回来,注视着少年手中那柄古朴的中国式长剑,一线发丝般粗细的青色光芒正围绕着那剑身流转不息。
“你所说的剑灵就是那道青色的光丝?”陆绪问道。
“你果然可以看见啊。”徐韬沉吟了一下,便道:“神剑有灵,这青色的光芒便是剑灵之力在我们眼中具现化的结果,也是我能活到今天,唯一的依凭。”
话说至此,徐韬额上又是泛出了一层冷汗,脸颊渐渐流露出青白色,似是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楚一般。陆绪连忙俯下身,将其护住,怕这少年会瞬间就瘫倒在地上。
徐韬咬了咬牙,道:“来不及做更多解释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下,不可有分毫差错,否则我们都活不过今晚。”
陆绪用力点了点头,却见少年将手中的长剑入鞘之后一把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剑灵天性高洁,妖邪难近,可为御剑之人平灾避难。但我在与穷奇对阵时却是透支了心力,现在所引出的剑灵之力只可堪堪护住心脉,绝无余力再庇佑你我二人了。”少年说道这里时顿了一下,侧耳倾听风中传来的声音,神色当即大变。
“你的手电灯光倒是把一个大麻烦给引来了!”徐韬说道,语速随即加快了一些,道:“我现在将我的剑交给你,既然你能看见剑灵,那么试着用你的意志来唤醒剑灵的力量看看。”
陆绪听出了徐韬语气中的紧迫,感觉自己握着剑的手心里已满是汗珠,道:“我该怎么做?”
“心无杂念,然后试着在心里呼唤这把剑的名字,如果我没有救错人的话,剑灵会回应你的。那时,你就可以牵引剑灵的力量为我们布下屏障,虽然可能只是剑灵力量的极小一部分,但借助世界上最历史悠久的楼的地利,庇护我们一晚倒是不成问题,待到天一亮就安全了。”
“呵呵,天亮就安全了?这些人未免过于天真。”秋桐带着冷笑说道。
对于秋桐的冷笑,楼里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发觉,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话。
这个时候,听到徐韬的话,陆绪立刻闭上眼睛,试图如同徐韬方才做的那样进入“入定”的状态。此时此刻,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如潮水般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不是如同穷奇或者泥僮那般刺骨的杀意,而是极为纯粹的阴寒气息,若是处在那气息的最中心,则瞬间就仿佛置身于一万英尺的海底,再没有哪怕一丝光亮的透入。
“呼唤他吧,就当他是这最深海底属于你的那唯一一颗珍珠,若你还有勇气,敢于沉入未知的海底,就呼唤他的名字吧,他的名字叫做——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