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增点头,继续往前走着,就在离宫门差一步之时,又回过头,有句话不说他不放心,“成君,此地少来为好,你不该被困。”
霍成君点头,眼中泪光闪现,直至韩增背影消失于目光之中,霍成君转身看向空荡荡一片的皇宫,的确,自己从未想过要困于此地,记得幼时,还问过幽朦,“为何不能出去,该多无趣,日后我定不会到这种地方的。”可是差一点,她成为了第二个上官幽朦。
一边往内宫而去,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霍成君脱离了韩增之语的情绪,便想着刘病已找自己究竟是何事,还安慰着许氏许平君有事寻自己,不过是刘病已替她吩咐罢了,可惜这终究是霍成君的猜测,廖公公所传之话并无误。
刘病已甚至支开了许平君,只身在椒房殿等着霍成君,这让霍成君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刘病已就这样等着自己可不一定是好事,即便胆怯,可来了也无法转身离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刘病已面前。
刘病已在打量霍成君之时,总觉得好似在何处见过,可自己长于民间,怎会与大将军之女有交集,至多是时常混迹于长安城,哪日恰逢她出府遇上的,打散了心中的疑惑,刘病已也就切入了正题。
“幽朦说你是可信之人,今日也亏得你在平君身旁,吾亦愿信你,可还记得去岁霍府荷花池中,吾所说所念之人吗?”刘病已开始变得温和,眼眸中有着无限的柔情。
霍成君知道他所说的定是许平君,那日他已说过,“陛下与臣女言,所念之人是民间发妻,自是皇后娘娘了。”眼神依然那般纯澈,她甚至没有怀疑过刘病已的话。
“是平君,不过是年幼时的一段时光,今日见你们三人,也让吾忆起了那陈年往事。”这样平静地对话,刘病已与霍成君是第一遭。
霍成君看得出刘病已流转目光中的怀念,原来他们早已相识,怪不得结婚两年,竟情深至此,这世间有一种叫“缘分天定”说的便是他们俩吧。
“吾九岁那年,与平君初遇,那时她还只是一个矮矮的稚童,那年冬天,她望着一树白梅,便说最爱此花,竟还伸手摘了一朵,仿大人模样,簪于发间,吾还笑话她,一个小孩儿,做什么大人模样,谁知她竟哭起了鼻子,吾一时不知该如何,忙又摘了一枝白梅递与她,谁知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竟说不稀罕吾的白梅,要夏日池中的荷花赔罪才有诚意。”刘病已眉眼之中带着无限的宠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是霍成君第一次在宫中见他笑得如此开怀。
“然后呢?陛下可有找到荷花?”霍成君带着疑问,灵动的大眼望着刘病已,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寒冬哪来的荷花,她是存了心要刁难吾,可是为了让她不再哭泣,吾倒真去替她寻荷花,只是寻了许久,天已黑,才从别人的荷花池中偷了一片残荷,忙跑到那树梅花下,谁知她早已离去,吾本以为难以再见到她,谁知上天待吾不薄,还是让平君回到了吾的身边。”
“再见之时,陛下是如何认得皇后娘娘便是当年的那个女孩?”这样的故事太过传奇,霍成君也好奇着。
“因为她叫平君,因为再逢时她依旧在那树下,因为这个人早已刻在吾心中,吾不会忘记。”刘病已脸上的幸福与自信焕着容光,从相逢的那一刻,他便已认定,她是他今生的妻,而命运对他们也是眷顾的,张贺介绍撮合之人,正是她,这不得不让刘病已相信,缘分太过奇妙,那根红线冥冥中,早已将两人紧紧牵在一起。
“陛下与皇后娘娘乃幸运之人,定能白头至老。”霍成君脑海中浮现了那日他们俩在暮雪之中染白发丝的模样,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便听从它的安排吧,她笑了,还是那样的灿烂,如同一道暖阳,纯净的光线之中未掺杂质,直抵人心。
这一刻,刘病已才发现,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让自己立霍成君为后,或许除了霍光的原因,也有她本身的美好吧,只是自己之前一直未曾想过与这个欲争自己爱妻之位的人,会有何令人刮目之处,不知不觉中,刘病已竟也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使得霍成君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