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啊,你我上次问你之事并非虚言,也非试探,我是怕哪日我不在了,病已再无可谈心之人,所以我想……”许平君话未完,却已被霍成君阻止,而她则自顾自仍旧往下讲着,“成君,你听我说完,这宫里宫外我能信的也只有你,恰好霍夫人又有此心,若是日后你能陪着病已,我也可安心了。”有哪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于她人,可许平君却又不得不如此,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刘病已,也是怕这后宫再添冤魂,自己会成如今这模样,究竟拜何人所赐,心中总有几分猜测。
“他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得了你,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你们打小开始的缘分。”泪水已打湿了脸庞,自从得知许平君入宫那一刻起,霍成君便已放弃,而已经放下的事,她不愿再拾起。
“你可知这当中几分真几分假,成君,病已他不如外人看得这般坚强,他亦有脆弱之时,我最怕的是他走不出我离开后的悲伤,所以我的病情一直未如实与他言,在他面前,我一直强撑着,而他离宫,我放下了戒备,便更显虚弱了。”正是怕他日日忧心自己,正是怕他为了自己而荒废了朝政,所以许平君在得知自己只能听天由命时,未与刘病已讲,反而装出了一副越来越好的模样,可这样的后果,却是让自己在更费心神,也加速了病情的蔓延,可只要刘病已多一日安心,对于许平君而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太傻了……”一手捂着嘴,顾不得失态,霍成君便对外边的丫鬟喊道,“快宣御医,请太皇太后!”从未经过这样的事,在这宫中,霍成君能想到的只有上官幽朦,似乎只有找到了上官幽朦,她才有了主心骨。
这样的霍成君,许平君从未见过,心中有着几分愧意,可却也有几分无奈,世间事,终不是她们能控制的,亦或是,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从她们初遇的那一刻,命运便已将两人缠绕在一起,许平君的眼神移向了年前霍成君采来并精心放置的梅花。
“这花我是见不到它再开了,成君你的一番好意,终是被我辜负了。”笑容替代了闪烁着的泪花,她有太多的放不下,有太多未与刘病已一起实现的事,她不甘就此离去,可她又无力与天斗争,本是想看着瓶中花盛放的,可花在瓶中却一日日枯萎凋谢,如同现在她一样。
“医术高明之人皆在宫中,来年的花儿你定看得见,平君,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与陛下一同雪中赏梅的情形,我说你们在暮雪中白了头,你们定然也能待到真正白发苍苍之时,还能携手踏雪寻梅的。”霍成君加快的语速,透露着她从未有过的慌张与期盼,极尽所能安慰着许平君,可同时也是说与自己听的。
“或许我们只能让雪染白了头。”
霍成君无语,只是泪水不住地倾泻,这一刻,她悲伤的是刘病已与许平君难相守的命运,可她不知,之后的她该悲哀与怜悯的究竟该是谁。
上官幽朦得知消息后,一路疾步而来,消息来得太突然,她虽在宫中,可昨日见许平君也还未宫女说得这般严重,昨日清晨,她送刘病已出宫,尚有几分精神,一日的时间,怎会有如此变化。
当上官幽朦至长定宫时,亲眼所见,才知大事不妙,连夜命人出城寻正在猎场的刘病已,却被许平君拦下。
“幽朦,病已许久未恣意纵马,莫让他为了这事才离开又折回。”许平君的这颗心从来就很小,小到只有刘病已,可她不知,刘病已对她的在乎也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今日的阻止,不过是让遗憾更深,恨更浓,若是知晓他日情景,或许许平君便不会再阻拦。
无奈之下,上官幽朦怕许平君一急之后,本就不乐观的病情加重,便不再命人前去相寻,只听着许平君轻轻地说着她想说之话。
“你们可知我为何有回到这长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