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易行之笑容更甚,“所以别老和我比啊……”
老张就叫老张。
他从来不肯说他的全名。
八年前,庄里原来的那位老管家寿终正寝,易行之的父亲便把他拉回了庄里接班。
老张的长相比较凶恶,特别是那一道刀疤,从右眼拉到了左边嘴角处,更添几分狠厉之色。刚来庄里时,老张这幅尊容着实吓坏了不少仆人。
不过相处得久了,大家慢慢也都发现,老张这人虽然长得挺凶,但为人处世却是出人意料的和善。所以之后老张的人缘也变得颇为不错,大家见面老张长老张短的,一来二去也叫习惯了。
关于老张的过去,他不愿提及,父亲对此亦是讳莫如深。
不过江湖中以前姓张,脸上有疤又善使长剑,年纪也约摸差不多的,易行之倒是知道一位。
便是那当年号称“血剑客”的朔州张子梁。
据说这位那叫一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至极。于江湖中广为传颂的最后一战,便是十年前,他为了自己被某个富绅羞辱致死的未婚妻,悍然仗剑杀了那富绅一家老小三十余口人,连别人家里养的猫狗都没放过……
而后在官府通缉,官兵围剿之下,张子梁从此便绝迹江湖了。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抓了,也有人说他逃亡西域,躲进了罗天教里去。
至于老张到底是不是那血剑客,易行之也不敢确定;因为那些血腥恐怖的传说,与老张本人比起来,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既然老张不愿意说,易行之也不会去多问。
毕竟,任何人都是藏有秘密的。并且,每个人也有保守秘密的权利。
老张打开山庄大门,易行之先一步走了进去:“老易头呢,在庄里吗?”
“少爷,您这称呼……”老张跟在易行之身后,小心翼翼地回他道,“那毕竟是您的父亲,这么叫会不会……有些……有些......不合规矩……”
“行了行了,老易头都没意见,你净来操这些闲心!”易行之摇头晃脑,“他人呢?”
“老爷近日接到崇剑门李征的飞鸽传书,说要在天州召开武林大会,中原武林大小门派均需派代表前往。无正当理由不去者,均按私通魔教罪论处。于是老爷五日前便已从庄里出发了。”
“李征动作还挺快啊……”易行之摸着下巴,“估计这次也被那罗天教吓得不轻。‘私通魔教罪’,啧啧,真能扣帽子……”
不过论剑大会才刚刚结束,紧跟着又要开那什么武林大会。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里,‘开会’这件事情,总归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
“信上还提到了少爷的事。”老张深吸一口气,于是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少爷此番大破魔教阴谋,实乃英明神武大显神威,就如同天上那文曲星武曲星同时下凡,老张我五体投地。少爷真不愧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溢于言表、表面文章……”
“停停停,够了够了,打住打住。”易行之赶紧叫住了他,而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讲道,“老张,实在不会拍马屁,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你搁这成语接龙呢?还‘同时下凡’!我都替你臊得慌……”
“是是,俺老张是个粗人,说不明白那些话。”老张猛点脑袋,“不过少爷这次真是给山庄涨足了面子。老爷也大为高兴,还留下了一句话,再三强调,要我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您。。”
“哦?老易头说什么了?”
“老爷说,‘小兔崽子,看把你嘚瑟的!’”老张一脸和善的,说出了一句非常不和善的话。
“哼。”易行之鼻孔出气,“还真是那老兔崽子的风格。”
老张假装没听见易行之嘴里那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面不改色,接着说道:“夫人听说这事,也非常高兴,当时就拍碎了一张桌子。”
“拍碎了……嗯,这也是我娘的风格。”易行之挠了挠头发,“等等,不对!桌子,哪张桌子?!”
“因为夫人听见这消息时刚好在少爷房间里,触景生情,于是就……”
“我的黄花梨啊!”易行之痛心疾首,惨叫一声,“我老早就感觉她看我那桌子的眼神不对劲,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夫人那也是由衷为少爷开心,才会有感而发的。还请少爷节哀……”老张眼里憋着笑。
“算了,碎就碎吧。回头我就去把她那紫檀柜子给拆了,怎么着也算扯平……”易行之的报复心显然极重,“她在哪呢?”
“夫人也随老爷同去了。”
“同去?!”易行之大惊失色,猛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瞪着老张,“娘肚子里的老二都快四个月大了,她跟着瞎掺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