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沉声问道:“那丞相认为,那位叫沈问丘的少年其文章又是如何?”
殿内,刘侍郎闻听君上此言,内心“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跟着他头上冷汗却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冒出。
丞相一愣,似乎记起沈问丘是谁,问道:“君上,您指的是最近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沈问丘吗?”
闻听丞相既然听过沈问丘的名字,君上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已经认为是丞相故意联合六部将自己所提新科状元之人压下。
所以他也不表现得生气,只是平静道:“正是此人。”
老丞相也疑惑道:“臣也觉得甚是奇怪,说实在的,臣也特意关注过这个人,但是臣在在这一千五百余份考卷之中确认了三遍,却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叫沈问丘的考卷,而其他阅卷官也表示从未见过。”
君上听得丞相此言,如芒刺背一般,立时从龙椅上弹射起来,震惊得不可置信,直接高呼道:“什么?”
君上的如此失态,吓得百官皆是吃惊,不明白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吃惊。
当然,要说明白的也就只有林公公、苏锦臣和刘侍郎三人了。
不明所以然的老丞相,问道:“会不会这个沈问丘没参加考试?”
高台之上君上一口否决,愤然道:“断然不可能,朕现场给他评的一等新科状元,怎么可能他的考卷会不见了?”
刘侍郎听到这话,心下彻底凉了,自己他-妈-的这是得罪了什么神仙,吃了什么胆,敢撕这位祖宗的卷子,现在他只能祈求,收卷的那位武大人别出卖了自己。
君上很生气道:“查,着大理寺卿给朕立刻查清此事。”
对于沈问丘的试卷丢失之事,老丞相虽然也是很生气,但他知道轻重先后。
故而老丞相沉着应对道:“君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外面一千五百多位考生等着放榜呢?可不要误了吉时,有损国本呀!”
君上道:“可沈问丘的事……”
丞相高瞻远瞩,大局为先,个人情感为后,立刻堵住君上的话,说道:“这个沈问丘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毕竟没有他的考卷,我们也不能强行给他一个状元,他才十六岁还年轻,可以在再磨练三年,也好磨砺一下他的锐气,变得稳重些,日后君上也能对他委以重任。”
老丞相一向刚正不阿,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只会坚定不移,所以很愚忠,但也是因为其为人之刚直,前后伺候过三朝的君上。
若是现在君上只为他沈问丘一人而弃金銮殿外一千五百考生于不顾地争对错,以至于有损国本,那老丞相一定会搬出国运、列祖列宗来,好好跟君上坐而论道,以死相争。
知道老丞相性格,而且自己大部分朝政之事也倚仗着老丞相,更知道此等恶劣之事若是外传定然会影响了朝廷声誉,所以君上也不好太过坚持,只是有些心不从心,无奈道:“也好,就按你们拟定的办吧!”同时,还忘补充道:“另外,这件事必须严查,此人如此胆大,竟敢公然欺君罔上,若不严惩,日后,叫朕如何自处”
老丞相恭敬磕头道:“谢君上能以大局为重,老臣倍感欣慰。至于那作假之事,老臣也会亲自抓办,以正朝纲。”
……
王宫外。
京城百姓都知道今天是出皇榜的日子,所以,一早上王宫外,就格外的热闹,围满了等待放榜的考生和看热闹的百姓。
人群中,公孙铭紧张不安,手心里都是冷汗,即便已经知道君上给了他一个暂列一等,但他仍旧显得不自信,忐忑难安的对身旁的沈问丘问道:“问丘,你觉得我能不能金榜题名呀?”
少年郎很无语地宽慰道:“公孙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不是都说了吗?连君上看到你的文章都称赞你了,给了你一个暂列一等,榜眼肯定就是你的了,跑不了的。”
公孙铭不自信道:“可毕竟所有的文章要经过六部百官审核之后,才初步拟定排名的,单君上一人说了也不完全算。”
沈问丘拍了拍公孙铭的肩膀,宽慰道:“放心,问丘相信公孙大哥你的才华。”
公孙铭还想再说一句的,就见放榜的官员来了,沈问丘赶忙转移话题,道:“来了,来了。”
沈问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公孙铭不自信,一定要拉着他来,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当是陪公孙铭而来,因为他很自信自己就是这个状元,所以他也没心情看榜,想等公孙铭看完就到仙来居去庆祝,喝它个一醉方休。
公孙铭定睛一看,居然看到:头名状元南里府公孙铭、第二名榜眼京城苏百里、第三名探花北齐府柳岩锡……”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擦了一下再看头名状元还是自己的名字,再一路看下去,都没有找到沈问丘的名字。
带着疑惑他确认再三,还是没有沈问丘,于是伸手去拉沈问丘,眸子还是盯着榜单,疑惑的问道:“问丘,为什么会没有你的名字?”
少年郎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再而抬眸凝睛看去,发现榜上真的没有他的名字。
不敢置信,再三确认,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立时,他整个人失了神,愣住了。
猛然间想起了那位自己还在嘲讽他的卦象不准的老道士,喃喃自语道:“状元本是人间子,奈何多是远黄门;状元本是人间子,奈何……”
人群中,他目光呆滞,表现得极为不理解……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他明明就被君上首肯了今科状元的头衔。
怎么皇榜一出,自己却连一个进士的名额,都没占到?
他眼神空洞,面若死灰,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道坎,第一次挫败。
原本他是不在乎功名,后来他遇见了苏云欣,遇见了公孙铭,开始立志,让他变得在乎功名。
所以此刻,一向顺风顺水的少年郎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道坎,年愈十七岁时的一道坎,也是人生第一次挫败,心想而事不成。
这样从未面对过失败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心神无助,他情不自禁地抬起脚步朝人群走去,漫无目的,但嘴中却莫名其妙的念叨着:“状元本是人间子,奈何多事远黄门……”
奈何多事远黄门,事实上,至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一方面,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