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老人,一身灰布麻衣,脚踩一双老旧布鞋,鞋边沾满泥泞。老人面庞有些暗黄,是土地的颜色,眉眼毫无锋锐气息,腰间系束一条布带,插着一杆色泽斑驳的烟枪。
老人站在那座堂皇亭阁之上,瞥了伤势不轻的两人一眼,笑着说道:“还算来的及时,否则现在怕是只有一个能活了。”
“林崇涣,你跑来多管什么闲事。”
吐出一口浓浓的血水,程霜戍终于再难维持身形,一屁股跌坐在地,对着老人叫骂道。
将身下那件亭阁法宝收起,老人飘落到他身边,笑着说道:“要不是老头子我插上一脚,你这老匹夫已经死在许褚的剑下了。”
转头看了一眼被弟子缓缓扶起的许褚,老人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死就死,关你鸟事,要你跑来当好人。”
世间武夫少有嘴软的,哪怕此时连说话都会牵动着体内经脉一阵绞心剧痛的程霜戍也是如此,命可以丢,面子绝不能落下。死在逐鹿剑下不丢人,可被人从剑下救起才伤脸面。
适才正是这位老人在千钧一发之际赶至战场,祭出那件状如亭台楼阁的至宝,将二人的剑气拳风相撞产生的剧烈余波压制住了。否则此时的程霜戍恐怕真的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许兄,林某擅自出手,还望许兄莫要怪罪。”
被称为林崇涣的老人对着已经靠在徒弟肩上的许褚告罪一声。
许褚此时体内经脉损毁大半,一身气机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对于林崇涣的出手,他倒没有太大怨言,毕竟对方只是救人,自己终究还是赢了半招。至于程霜戍是死是活,他本就毫不在意。
“林道友客气,许褚本就没存着分生死的心思,只是程霜戍心结太深,非要生死相搏而已。”
说话间牵动气机反噬,又是一滩鲜血喷出。许褚艰难抬手,向林崇涣拱了拱手,便由弟子拖着自己御剑离去了。
原本可以以伤换死的许褚离开后,程霜戍苦苦支撑的意志轰然倒塌,整个人仰身倒下,手脚瘫软地躺在地面。只是怔怔地看着天空,双目无神。虽然林崇涣及时赶到,挡下了残余剑气,帮他捡回了一条性命,可终究还是他败了。
就在四周零落山头上的观战众人小声嘀咕着这名插手战事的老人身份时,一道白色身影落在那名老者的身边。
卓宇明神色激动,嘴唇也有些微微颤抖。
“林大叔,终于再遇见你了。”
林崇涣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年轻人,脸上扯出一抹笑意。从腰间抽出那杆卓宇明熟悉的老烟杆,叼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烟锅上火星明灭,显然先前入场时压根未曾熄灭。
“不错,不过十年就已经洞玄境界了,修为精进很快嘛。”
仔细打量了卓宇明两眼,吐出一口浓浓的白雾,林崇涣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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