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搭着她的肩膀的时候,她可以用手肘把她顶回去啊!还有……她怎么不踢她呀?”满脸横肉的人手舞足蹈,据理力争。
“哈哈哈!哈哈哈!你笑死我了,你是不是第一次看相扑?”
“嗯,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花那冤枉钱了,我卖三天肉也挣不了二两银子!”
“不冤枉,这钱花的值。我告诉你吧,你不懂这相扑比赛的规矩。你要是知道了规矩,你就知道他们有多厉害了。”
“规矩?打架还有规矩?”
“这不是打架,这是正正经经的娱乐文化!”石头郑重其事,义正言辞,
“秦汉时期就有这种表演了,那时叫角抵,汉武帝特别喜欢角抵。你有没发现她们经常两个头抵在一起,像牛角、羊角抵在一起似的。她们不可以用脚踢,也不能伤害对方的头,不能用拳头、手肘、膝盖,只能摔、拉、推、按、使绊。你多看几场就明白了。还有,除了脚底板,其他地方碰到地上都算输。”
“什么,这么多规矩?难怪看起来一点都不精彩!”
“胡说什么?你喜欢看比武,到其他瓦舍去看!”石头鄙夷地收回目光,坐正,等待下一场比赛,不再理会那个有理说不清的屠夫。
石头没有说服屠夫,倒是说服了李子冈。
李子冈频频点头。在听石头讲解规则之前,他也对相扑一窍不通。他拍手称快,因为他很擅长于从别人的身上看到她们的优点。
两个女相扑生猛的表演,力量之大,动作之快,都令他刮目相看。
他想过一个问题:自己在受到束缚的情况下是否也能像她们这样格斗。在他这个武术行家的眼里,这样的限制不但没有使她们的表演逊色,反而更加精彩。
两个女相扑在围栏边各占一方,休息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其间有人从那块画着神像的帛巾里进进出出,端茶送水,为她们擦汗。
“呛!”一声锣响,比赛又开始了。
李子冈好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收回,齐聚在两个女相扑的身上。知道了规则,这一回他要吸取更多相扑的技巧,说不定可以用于提高自己的功夫。他屏息凝神,不想错过一个动作。
“走!”他的肩膀忽然被人用力地推了一下。他侧头一看,他的大师兄鲍田奴双目圆睁,两道浓黑的眉毛高高翘起,宛若倒挂的斧子,怒气逼人。
“大师兄,等一等,我再看看!”李子冈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过脑袋,把后脑勺留给了师兄,就好像那两个女相扑的比赛可以在一呼一吸之间完成,就好像他的大师兄可以耐着性子等他看完表演。
“李子冈,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鲍田奴一点没有因为出门在外而对李子冈稍加宽松。
雍门广此时也挤到了他们的身边,他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两个相扑颤动的赘肉,嘴里有口无心地说道:“二师兄,这没什么好看的……”
“她们有绝技,你等着吧!”李子冈急促的说,连头都没有回。
“绝技?我看是雕虫小技!”鲍田奴低吼一声。
“雕虫小技?”石头噌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你上去挑战一下!别以为你宽宽的大嘴说起话来像蛟龙喷气一般,长到太阳穴上的眼睛可以眼观六路,你就瞧不起相扑选手。我敢打赌,你肯定赢不了她们,即使你是男的,她们是女的!”
本来鲍田奴连续几声吼叫就已经惊动了附近的观众,现在石头这么一说,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
鲍田奴怒不可遏,他本来以神农宫正宗的功夫为傲,视这些民间艺人的技艺如敝屐。现在被石头说得一文不值,甚至连女人都打不过,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鲍田奴双脚一蹬,飞身上场。
二话不说,鲍田奴就朝朱水月踢了三个连环腿。
朱水月惊慌失措,左躲又闪,只避开了第一下,另外两下重重的踢在了她的臀部和后背。她口吐鲜血,趴倒在地。
苗秀媚见状,抛开了之前的恩仇,义无反顾挺身而出。她伸腿欲绊倒鲍田奴,鲍田奴腾空而起,又向苗秀媚扫出一脚。
呆若木鸡的裁判现在才苏醒过来,他猛击手中的铜锣,高喊:“暂停,暂停!”